海哥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緩緩道:“我一直將永平當做妹妹看待,從來沒有別的心思?!?/p>
烏巖笑而不語,意味深長地抬手拍拍海哥的肩膀。
前方景帝和慶聿懷瑾已經走出十余丈,這位年富力強的大景天子望著遼闊的天地,悠悠道:“近來坊間傳言,朕是在刻意針對常山郡王,根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只是嫉妒他的軍神之名,所以才會巧立罪名陷害他。永平你如何看待這些傳言?”
慶聿懷瑾眉尖微蹙。
其實她今天本不愿來皇家獵場,只是礙于當前局勢,不想被朝中大臣扣上違抗圣意的罪名,進而連累到自己的父親。
外人很難體會她這段時間心中的苦悶。
一方面天子對慶聿恭的打壓逐漸落于實處,雖說還沒有牽扯到夏山軍和防城軍的主要將領,但是朝中一些原本處在慶聿恭羽翼下的大臣要么被罷官,要么被調離中樞,種種跡象表明天子這是在用軟刀子割肉。
另一方面她從小到大極受天子的寵愛,哪怕是現在這個局勢里,天子對她依舊視如己出,幾天前的景廉族傳統節日新元節,天子給她的賞賜甚至在諸位皇子之上。
慶聿懷瑾不會被表面上的榮華富貴蒙住雙眼,她只是想不明白天子和父親究竟要做什么。
按照常理而論,既然天子要對慶聿氏動手,就不可能繼續厚待她這個郡主,因為這會讓那些忠于天子的勢力陷入迷茫,很難揣摩清楚圣意,也就會影響到后續的進展。
在慶聿懷瑾看來,天子絕對不是那種意氣用事的人,一旦他下定決心,區區一個永平郡主算什么阻礙?
回到眼下這個問題,她無論怎么回答都不妥當。
相信那些傳言,無疑是在腹誹君上,不相信那些傳言,豈不是說明她也認為自己的父親有罪?
良久過后,她很為難地說道:“陛下,坊間流言千奇百怪,何須在意?”
景帝微微一笑,順勢問道:“那依你之見,朕是不是在刻意針對你的父親?”
這個問題愈發犀利。
慶聿懷瑾稍稍思忖,最終沒有選擇逃避,而是堅定地說道:“陛下,家父忠于您忠于大景,絕對不會做出有違臣道的事情,更遑論參與謀害太子殿下。永平雖然見識淺薄,但堅信自己不會看錯,家父乃是實實在在的忠臣,還望陛下明察。”
“你敢于說出這番話,足以證明朕沒有看錯你?!?/p>
出于慶聿懷瑾的意料,景帝似乎很欣賞她的表態。
兩人繼續在草地上前行,景帝話鋒一轉道:“兀顏術密報,南齊靖州軍蠢蠢欲動,京軍一部已經北上,矛頭對準我朝南京路最南端的邊境線,永平如何看待此事?”
慶聿懷瑾答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p>
景帝笑了笑,目光愈發深邃,緩緩道:“自從朕讓你的父親歸府自省,民間人心惶惶,軍中漸起風浪,這些隱形的影響必然會削弱我軍的戰力?,F在齊軍來勢洶洶,說不定他們就能勢如破竹,持續攻城略地?!?/p>
慶聿懷瑾差一點就沒有忍住。
她想說之所以會造成眼下的局面,難道不是因為天子急于削弱她父親的權柄?
若非如此,齊軍又怎敢輕易北上?
好在她及時克制住自己,垂首道:“陛下,永平不通兵事,不敢胡亂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