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確放下茶盞,輕輕咳嗽一聲,欲言又止道:“上次見你應該是在十年前,這些年你杳無音信,沒想到……”
“沒想到我還活著?”
男子濃眉一挑,微露笑意。
高確略顯尷尬地笑了笑,隨即意識到自己不能表現得太過弱勢,便斂去笑意淡淡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敢出現在京城周遭。”
“自從十七年前破門而出自生自滅,我就已經不是長樂寧家的人,誰還會記得我這個天生有反骨的寧家庶子?那時候河洛城還沒有失陷,李端也沒有逃到江南另立朝廷,只怕連織經司的秦正手里都沒有關于我的卷宗。”
男子凝望著高確的雙眼,悠然道:“不瞞高叔,來見你之前我已經在京城轉悠一個多月,特地近距離瞻仰過織經司那座青灰色的衙門,感受了一番天家鷹犬的威嚴。”
高確聞言不太自在地說道:“也是,這世上值得你寧不歸畏懼的人和事委實不多。”
寧不歸,在十七年前名叫寧術,乃是長樂寧家上代家主的庶子,破門而出后改掉了自己的名字。
江南九大家無數子弟當中,寧不歸是
【君臨天下】
大齊建武十五年,五月十六日。
歷曰,鹿角解。
寅時三刻,永嘉南城諸多高官權貴府邸漸次亮起了燈火,山陽侯府亦不例外。
今天是新君登基第一場正式的大朝會,京中官員凡七品以上皆要參加。
國喪期間,自然一應從簡。
陸沉和親兵們吃完早飯便趕往皇宮,及至和寧門外,夜色泠泠,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大批朝臣。
看到這位年輕的國侯出現在視線中,很多官員的目光不由得復雜起來。
眼下厲天潤雖已回京,但他只在抵達當日進了一次皇宮,后面便深居簡出不見外客,對于朝堂大事一概不問。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是秘密,因而沒人惡意揣測他的心思,更不敢隨意登門叨擾,只是悄無聲息地送禮而返。
在厲天潤選擇靜心調養的前提下,蕭望之、劉守光和張旭等人又在邊疆,軍事院大權便在陸沉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