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守軍準備的這一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甚至連慶聿恭本人都沒有想到,這并非是他指揮的錯誤,自然也就是非戰之罪。
但是紇石烈仍舊極其痛心,因為這一戰損失的是景軍最強的兵力,想要培養出一個這樣的士卒至少需要三年時間!
凜凜夜風之中,周遭一片死寂,沒人敢在這個時候發出聲響。
慶聿恭從夜色中的雍丘城收回目光,冷靜地說道:“不必急著請罪,城內大火有何詭異之處?”
紇石烈答道:“回王爺,引火之物置于密封完好的陶罐之中,砸碎陶罐后似泥水四處飛濺,只需要一點火星就能引燃,蔓延速度極快,而且極難撲滅。”
“父王,陸沉幾年前在廣陵城用過這種奇火。”
慶聿懷瑾面露羞愧,廣陵一戰她雖然未曾親歷,但也聽逃回來的將士說過此事,只是一來時間久遠,二來齊軍后續一直沒有用過,三來這種奇火只有在相對狹窄的空間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否則恐嚇的效果遠勝過真實的傷害。
“陸沉……”
慶聿恭神情復雜,他意識到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那個年輕人,但此刻顯然不能自亂陣腳,于是看向紇石烈說道:“戰死的將士要做好記錄,傷兵即刻送到后方城池治療,燒傷和燙傷歷來很棘手,不能留在前線耽誤救治。”
紇石烈應道:“是,王爺。”
慶聿恭環視周遭,稍稍提高音調:“攻勢受挫,敵軍又有這種奇火,本王知道爾等心中必然忐忑。但是本王希望你們明白,敵軍這種奇火數量肯定不多,否則只要我軍靠近城墻,敵軍便可潑灑引燃,如此一來我軍哪有機會攻城?故此,這已經是敵軍最后的掙扎,如今北城缺口已破,接下來我軍只需順著這個缺口不斷進攻,必將擊潰敵軍的防守。”
他沒有否認守軍所用奇火的殺傷力,但是他的分析沒有任何問題。
這種奇火只能是奇招,齊軍擁有的數量肯定有限,否則景軍怎么有機會接近城墻?
周遭眾將的表情漸漸恢復正常,望向前方雍丘城的眼神里浮現幾分猙獰之色。
安撫軍心之后,慶聿恭心中暗暗一嘆,他知道這座雍丘城即便出現一道缺口,景軍想要拿下卻也沒有那么容易。
正如戰前他對慶聿懷瑾所言,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不僅在于城內守軍的頑強和厲天潤的手段,還在于破城之后,齊軍援兵必然會不顧一切奔襲而來。
一念及此,慶聿恭緩緩轉頭,看向東北方向的夜幕,目光晦澀難明。
……
在雍丘城東北方向很遙遠的地方,北燕京畿之地的東南部,這里是燕齊接壤之地。
東邊就是極有名氣的雷澤平原。
這里對于景軍來說肯定是很不美好的回憶,前有萬余主力被殲滅,后有謀良虎以身為餌最后戰死。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春上午,遼闊的平原之上,一支大軍現出蹤跡。
鎮北軍、泰興軍、廣陵軍,這些來自大齊淮州都督府的虎賁之師依次出現。
中軍之內,兩桿帥旗迎風招展。
大齊榮國公、淮州大都督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