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想了想,盡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說道:“十五年前河洛失陷,大齊被迫將京城遷到江南的永嘉,依靠著衡江天塹和靖州、淮州兩地的遮蔽,勉強擋住景國大軍的侵襲。對于大齊來說,衡江就是守護(hù)無數(shù)百姓的鐵壁。然而衡江綿延數(shù)千里,需要防備的地方很多,更要命的是有一截地方完全不屬于大齊,我們根本無法確認(rèn)景軍會不會從那里南下。”
洛九九反應(yīng)很快,順勢說道:“你是說衡江上游?確切來說是指飛鳥關(guān)?”
陸沉贊許地說道:“沒錯,洛姑娘果然聰明。我朝陛下必須要考慮這一點,鑒于沙州七部和大齊的恩怨,倘若景國利用這個關(guān)系和你們沙州人達(dá)成盟約,從衡江上游借道南下,你可知道后面會發(fā)生何事?衡江不再成為阻擋景軍的屏障,景軍可以從西境殺入我朝腹心之地。到那個時候,我朝耗費十余年苦心構(gòu)筑的沿江防線就成了擺設(shè)。”
“難怪……你們會如此急迫。”
洛九九輕聲呢喃,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失落,同時又有些歡喜。
失落在于陸沉千里而來,所謀者依然是國家大事,和她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
歡喜則是因為他的坦誠,并沒有拿那些花言巧語來蒙騙她,相反毫不猶豫地說出真實原因。
“形勢所迫,不得不嘗試一下。”
陸沉目光深邃,悠然道:“對于景國君臣而言,或許以前他們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那時候的景軍在戰(zhàn)場上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景國皇帝一方面與民生息,一方面按部就班地吞并燕國和趙國。等到將燕國疆土納入版圖之后,戰(zhàn)無不勝的景軍就可以集結(jié)重兵,向我朝發(fā)起最猛烈的攻勢。”
洛九九佩服地說道:“可是他們沒有想到,齊國的邊軍這么厲害,除了那些成名將帥之外,又冒出來你這樣一個天才。不光能在戰(zhàn)場上擊敗他們,還能將河洛城打下來。這時候他們才發(fā)現(xiàn),齊國邊軍和衡江天塹很難對付,于是順理成章地會想到沙州七部。”
“是這么個道理。”
陸沉頷首道:“如果讓景廉人走到前面,利用沙州和大齊的恩怨提前謀局,我朝的處境會更加艱難。陛下考慮到這一點,只能讓我來成州試試,畢竟我和洛姑娘的交情還算不錯。”
洛九九莞爾道:“所以你打算怎么說服我?guī)湍隳兀俊?/p>
陸沉故作哀怨道:“我以為憑我和洛姑娘的交情,應(yīng)該不需要費盡口舌,沒想到……唉,某人當(dāng)初說歡迎我來沙州做客,原來只是一句客套話,偏我還鄭重其事。”
洛九九被他逗得笑個不停,抬手在他肩頭輕捶了一下,嗔道:“別惡心人!”
林間深處,偶然轉(zhuǎn)頭過來的秦子龍恰巧看到這一幕,又連忙回過身去,默默贊道:“不愧是侯爺,嘿!”
這邊洛九九在捶完之后,沒好氣地說道:“不要以為我笨,這分明是兩碼事!我歡迎你來沙州做客,不代表我會幫你說服各部的頭人。”
不待陸沉開口,她又連忙說道:“其實這事的關(guān)鍵不在于我愿不愿意幫忙,而是我真的很難幫到你。實話告訴你,沙州七部名為一體,實則各自做主。我阿爸只能管得了雅隆部,其他六部的頭人出于尊敬,在一些小事上會聽阿爸的勸說,但是在這種關(guān)系到各部血仇的大事上,就連我阿爸都沒辦法替他們做主,更不用說我這個晚輩。”
末了,她還是補了一句:“你不能說我不講義氣!”
陸沉轉(zhuǎn)頭望著她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微笑道:“你如果不講義氣,又怎會冒險來與我相見?”
“算你有眼光。”
洛九九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隨即關(guān)切地問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陸沉緩緩道:“不知你能否給我講講,七部的詳細(xì)情況以及各部頭人的性格生平?”
洛九九遲疑道:“你……”
陸沉心領(lǐng)神會地說道:“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此番是誠心想修復(fù)兩邊的關(guān)系,絕無半點對沙州人的不利之心。”
洛九九望著他的雙眼,認(rèn)真地說道:“陸沉,不要騙我,否則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讓你付出代價。”
陸沉坦然道:“我不是侯玉,也絕對不會成為
【請君入甕】
沙州,雅隆部,黑水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