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行欽垂首道:“請侯爺示下?!?/p>
韓忠杰思忖片刻,徐徐道:“景軍最大的優勢在于騎兵,其迂回機動奔襲的能力可謂天下無雙,我們最需要提防的是戰事一旦陷入劣勢,面對數量繁多精于騎術的景軍騎兵,我軍幾乎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為將者當先慮敗后慮勝,故而這一戰我決定采用最笨拙的方式。”
元行欽心領神會地說道:“侯爺是想步步為營穩固推進?”
“沒錯?!?/p>
韓忠杰抬眼望著北方,道:“陛下制定的目標是將靖州邊境線北推百里,進一步縮短和河洛的距離,所以此戰我軍不求殲敵,只為略地?!?/p>
元行欽細細一想,對他的想法十分認同,拱手道:“侯爺英明。”
韓忠杰面露笑意,邁步向浮橋走去。
元行欽亦步亦趨地跟著,望著前方軍容嚴整的京軍將士們,他忽然對此番北伐充滿信心。
……
遙遠的北方,河洛城。
現如今的景朝南京。
留守府內,兀顏術背手站在那幅巨型地圖之旁。
景軍大將濟濟一堂,不同于平時的熱鬧昂揚,此刻堂內的氣氛凝重又沉肅。
其實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自從太子暴亡之后,各種似是而非的消息不斷從大都流傳出來,對于民間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
這些武將心里清楚,有些消息并非謠言,比如常山郡王慶聿恭疑與太子之死有關,已經被天子囚于府中。
此事在景軍內部造成了一定的動蕩,畢竟慶聿恭是名副其實的大景軍神,如果他真的謀害了太子,這是大多數景廉勇士無法接受的結果。
尤其是對于此刻節堂內的武將來說,因為他們所處的層面更高,對慶聿恭的實力更加了解,深知夏山軍和防城軍這兩支精銳雄師的戰力,不由得愈發擔憂。
一旦天子和慶聿恭徹底決裂,大景必將陷入內亂,自相殘殺并非夸張的說辭。
一個最直觀的影響是,蒲察麾下的騎兵已經被天子抽調一萬精銳返回大都,那是忠義軍的主力騎兵,天子這樣做的原因亦不言自明。
兀顏術收回視線,轉身環視堂內眾將,沉穩地說道:“告訴諸位一件事情,根據我朝在江南的密探回報,南齊正在準備舉兵犯境。”
如果換做以前,哪怕是雍丘之敗過后,景軍將領對此都不會感到慌亂,他們依舊堅信雍丘之敗只是一個意外,己方完全有能力給齊軍迎頭痛擊。
然而時移世易,內部的問題紛至沓來,齊軍這個時候北上進軍,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些忐忑。
大軍在前線作戰,最怕的就是后方出現問題,這對軍心士氣的打擊難以估量。
兀顏術仿佛沒有察覺麾下眾將的心思,自顧自地說道:“說起來,我軍的處境確實很艱難。南齊現在有定州和靖州兩支久經沙場的大軍,就像兩只堅硬的拳頭鉗制著我們南京路。劉守光是沙場老將,陸沉更是百戰百勝的后起之秀,他們的士卒論勇猛不弱我軍,不光你們心中忐忑,就連我這個主帥都有些畏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