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刺史府早已得到中書的行文知會,在渡口處準備好大量的船只。
騎兵們牽著駿馬登船,橫渡遼闊的江面,進入江北淮州廣陵府境內。
當雙腳踩在地面的那一刻,陸沉心中波瀾漸起。
一晃之間,他在江南已經待了整整一年。
這一年里他經歷了太多事情,儲君之爭、京城叛亂和沙州動蕩等等,無數勾心斗角,無數波詭云譎,好在他最終沒有卷進那些旋渦被撕成碎片,不光在中樞站穩了腳跟,還得到天子的絕對信任。從他現在的官職就能管中窺豹。
山陽侯、軍務大臣、京軍金吾大營行軍主帥、權知江北軍務。
雖然他的資歷還比不上蕭望之和厲天潤這兩位老將,但在軍中的地位已經毫不遜色。
昂然立于江畔,看著麾下將士們下船列隊,陸沉的思緒不由得飄到遙遠的北方。
從他收到的最新情報來看,西線景軍在維持其他區域的壓迫態勢之下,部分兵力已經開始向雍丘城北邊移動,這說明慶聿恭最終還是決定反攻雍丘。
對于陸沉來說,這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進展。
雍丘城的重要性無需贅述,最初慶聿恭也沒有想過要將這座重鎮拱手相讓,從他的視角看來三萬燕軍不說挫敗靖州軍,堅守幾個月的時間毫無問題,只是他沒有料到朱振這個內應的存在。
無論燕國臣民還是景朝皇帝,都無法接受雍丘落入大齊手中的結果,因為雍丘不僅影響北燕沫陽路的安全,更能直接威脅到河洛城。
這不像陸沉在首次北伐襲取河洛,那時候他算是孤軍深入,后方沒有支撐,后續只能主動退兵。
如果大齊邊軍牢牢掌控著雍丘,意味著他們可以隨時進逼河洛,而一旦河洛再失,景朝對江北大地的掌控力度會降到一個非常低的程度。
所以慶聿恭只能調集兵力反攻雍丘。
但是以陸沉對慶聿恭生平的研究,這位景朝名將即便是在最艱難的處境中,也不會輕易跟著敵人的節奏行事。
眼下他按照齊軍將帥的布局來到雍丘城下,說明他肯定有快速破城的手段。
想到這兒,陸沉的眼神變得冷峻起來。
春風綠兩岸,波濤永不休。
所有人渡江完畢,葉繼堂整兵列陣,旋即再度啟程。
將將走出十余里,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
這里是淮州大后方,按理來說肯定不會出現敵軍,但是葉繼堂沒有輕忽大意,立刻下令全軍擺出臨敵架勢。
片刻之后,一面迎風招展的大旗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
定北。
“是自己人!”
前方有騎兵興奮地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