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經司的密探們心情無比忐忑,一方面懼于季錫明的威壓不敢改弦更張,一方面又擔心今日的事情會惹來那個年輕人的打擊報復,自然惴惴不安十分惶恐。
淮州刺史姚崇神色復雜,他望著那些滿身鐵血氣勢的邊軍騎卒,毫不懷疑只要陸沉一聲令下,他們就敢持刀硬闖刺史府衙。
唯有這樣的精銳軍卒才能擊敗景軍主力,可是他們眼中明顯只有陸沉的命令……
姚崇不由得喟然一嘆。
朔風獵獵,在令人幾近于窒息的沉肅中,陸通的身影終于出現在眾人眼前,旁邊便是小心翼翼極其恭敬的織經司密探。
陸沉抬眼望去,入目便是那張略顯富態的面龐,以及臉上溫和又欣慰的笑意。
這一刻他不禁眼眶發澀,連忙迎了上去。
然而等走到近前,陸沉眼神猛然一變,沒等陸通開口招呼,他便伸出手握住陸通的手腕,急切地查看他的脈象。
此時他才看清中年男人眼中的血絲和疲憊,顫聲道:“爹……”
陸通抬起另一只手輕拍他的肩頭,微笑道:“沒事,不過是陪他們聊了幾天而已,我們回家。”
陸沉卻猛地松開他的手,緊接著如風一般消失。
場間所有人只覺眼前一花,季錫明卻如臨大敵,可是他才剛剛抬手擺出防御的態勢,陸沉便已經來到他身前,同時還有一只如鋼鐵般堅硬的拳頭。
陸沉一聲暴喝,右拳印在季錫明的xiong口,全身氣機爆發,腳下青石板寸寸碎裂!
季錫明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如破麻袋般在地上倒滑出兩丈有余,后背狠狠撞在石柱之上。
這一幕讓姚崇目瞪口呆。
陸沉大步上前,但見他須發皆張雙目赤紅,周遭無人敢攔,唯一敢出手的厲冰雪雙手抱xiong,冷漠地注視著那些織經司密探。
季錫明噴出的鮮血已經染紅前xiong,若非他在最后時刻運氣護xiong,陸沉這一拳便會要了他的性命。
即便如此,陸沉仍舊一拳打斷了他五六根肋骨,體內五臟六腑宛如移位,活下來也會是廢人一個。
陸沉來到面容慘白毫無血色的季錫明身旁,沒等他再度出手,身后忽然傳來一個溫暖的聲音。
“沉兒。”
陸通稍稍抬高語調,喊住了暴怒之下無人敢攔的陸沉,他望著自己兒子赤紅的雙眼,一時間只覺欣慰填滿心尖,鄭重地說道:“足夠了。”
陸沉眸中的血色緩緩平復,在和陸通對視片刻之后,他輕輕點了點頭,但在轉身之前仍然一口唾沫無比精準地噴在季錫明的臉上。
季錫明此時已經滿臉灰敗,心中縱然無盡怨毒之意,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陸沉離去。
陸沉先是來到姚崇身旁,略帶著歉意說道:“刺史大人,末將一貫魯莽,不奢求大人諒解。大人可將今日發生之事,原原本本地上表朝廷,同時附上彈劾奏章,末將定無半點怨言。”
姚崇苦笑一聲,看著陸沉與方才判若兩人的平靜面龐,最終什么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