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顏術正色道:“講。”
在其余將領關切的注視下,信使快速說道:“術虎將軍命卑下回稟大帥,我軍于六月十七日登上藤縣城墻,將要破城之際,城內突然涌出數千精銳,將我軍逼退。十九日,我軍斥候于藤縣西南發現敵軍援兵蹤跡,從對方的旗號及兵力上判斷,應為南齊京軍武威大營之兵馬。”
聽到這個消息,兀顏術不僅沒有變色,反而露出這么多天以來的
【獠牙】
相較于西線守軍的步步退讓,藤縣一直牢牢掌握在齊軍手中,大半個月來景軍發起連綿不斷如潮水一般的攻勢,始終無法攻破廣陵軍將士的防線。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當屬九天前,術虎麾下虎將切列率部強行登上藤縣北城墻,與此同時東西兩面亦取得一定的優勢,最后逼得劉統釗派出一直藏在城中的三千銳卒,終于打退了景軍的攻勢,但也將最后的底牌暴露出來。
景軍這一次采取的策略十分穩健,從始至終都沒有孤注一擲,而是用逐步添油的戰法疲敝齊軍將士,并且將自身的損失控制在一個很低的程度。
“現在看來,對方應該沒有隱藏的手段了。”
營地帥帳內,術虎端著一個茶盞,面帶微笑地說著。
古里甲放下吃得干干凈凈的飯碗,隨性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嘴,深以為然地說道:“藤縣城內居然還藏著三千人,要不是你足夠謹慎,說不定會被對方反咬一口,但也就這樣了。接下來我們的敵人便不是城內的守軍,而是那些躲在后面的齊軍伏兵。”
術虎飲了一口濃茶,沉吟道:“按照這段時間我軍斥候刺探的情況來看,對面應該是廣陵軍、盤龍軍、清徐軍,加上張旭帶來的兩萬多京軍,以及還沒有發現蹤跡的飛羽軍,攏共有六七萬兵馬,而且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可沒有那么容易應對。”
“敵軍固然不弱,我們難道會怕?”
古里甲掰著手指頭算道:“除去這段時間攻城折損的兩千多步卒,我們手里還有將近三萬人,北邊奚烈領一萬五千步卒,兀顏雄領兩萬輕騎,大帥又讓車里木領一萬五千騎兵趕來支援,算下來有八萬大軍。就算南邊再憑空變出來一兩萬人,我軍亦能完成大帥交待的任務,無非是拼個兩敗俱傷。我軍承受得起這樣的損失,齊軍呢?等到陛下率主力趕來,齊軍還有抵抗之力?”
從一開始兀顏術就不急于攻城略地,他充分吸取兩年前執著于攻打太康、最后被陸沉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教訓,這一次他痛定思痛,費盡心血百般籌謀只為將齊軍引出來。
術虎聞言微微一笑,悠然道:“我就知道大帥這個策略一定能奏效。”
古里甲饒有興致地問道:“為何?”
“難道你還沒有發現,南齊陸沉素來不喜被動接招,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化被動為主動,這是他根深蒂固的習慣,所以他肯定不會甘于寂寞。大帥就是利用他這個心理,在東線戰場布下這個局。”
術虎神情淡然,徐徐道:“最重要的是,我軍看起來無法編織一張占據絕對優勢的羅網,頂多就是不相上下,陸沉焉有不入局之理?”
“是啊,大帥用心良苦,我等不能讓他失望。”
古里甲輕吸一口氣,征詢道:“明日我去攻城?”
“還是我去吧。”
術虎將杯中茶一飲而盡,誠懇地說道:“藤縣守軍已經沒有底牌,對方的援兵應該都趕到了,想來下一次攻城就會陷入敵軍的包圍。你比我更加穩重,你領一半步卒在后接應,然后我們一起退向七峰山東邊的平原地帶。”
古里甲正色道:“千萬珍重。”
術虎灑脫地說道:“無非一死而已。”
翌日清晨,休整數日的景軍卷土重來,萬余銳卒在術虎的指揮下,向藤縣城墻發起兇猛的沖擊。
這一次守軍將士的臉上很難看到先前的從容和鎮定,城防一度陷入搖搖欲墜的態勢。
約莫巳時二刻,在守軍即將堅持不住的關鍵時刻,兩支援兵終于抵達。
永定侯張旭親率兩萬京軍從西南邊出現,清徐軍、盤龍軍一部和廣陵軍一部組成的援兵則在藤縣東南邊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