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陸沉道:“大首領放心,陸某定不負所托。”
洛耀宗點了點頭,然后干脆利落地告辭離去。
陸沉向遠處望去,目光深邃且悠遠。
洛九九并未立刻跟隨父親而去,她站在陸沉身旁,不復之前強殺沈天逸時的冷厲果決,反而隱約透出幾分乖巧的意味。
似是察覺到她的神情變化,陸沉扭頭望去,正好迎上她清澈的眸光。
當此時,殘陽灑滿大地,天邊晚霞似血。
【江山多嬌】
北燕,河洛城。
距離那場令謀良虎刻骨銘心的攻防戰已經過去將近一年,南齊淮州軍在河洛城留下的痕跡漸漸被抹去。
北城那段垮塌的城墻終于修繕妥當,當然是由城中的高門大族掏銀子,在京畿之地征調工匠和民夫完成。
浸潤著絲絲寒意的深秋陽光中,一行人來到重新合攏的北城附近,登上煥然一新的堅固城墻。
為首之人正是大景南院元帥、常山郡王慶聿恭。
一眾親兵護衛落在后方,跟在慶聿恭身邊的除了景軍將領,便是勉力維持北燕朝廷運轉的幾位重臣,其中以宰相王安的身份最為貴重。
如今的燕帝年方五歲,是慶聿恭讓人從京山張家找來的小娃娃,按族譜來論算是張璨的侄兒,朝堂大權自然由下面那些親近景朝的重臣掌控,大抵便是二王一陳一程四人分權的格局。
這四人當中,王師道掌察事廳,陳孝寬掌樞密院,王安和原河洛府尹程昌言分任左相、右相。
王安身為左相,又是北地一并送往景朝大都,最終景帝只是嚴厲地訓斥他一番,可知是慶聿恭幫他求情,否則最低也是罷官去職的下場。
紙上文字終究比不得現場復現,景軍將領聽著謀良虎的陳述,結合眼下看到的景象,對于那天河洛城的天崩地裂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穴地攻城……”
慶聿恭雙眼微瞇,旋即看向旁邊唯一的中年文士:“伱怎么看?”
文士名叫仲曉通,現為郡王府幕僚之首。
他雖然是北地齊人出身,卻和王安這種后來歸順景朝的齊人不同,他的父親年輕時便已經逃難到景朝境內,因為學問出眾得到慶聿恭之父慶聿定的賞識,被收入麾下充作幕僚。
仲曉通子承父業,頗得慶聿恭的信任,本質上來說他已經是實打實的景朝人。
他稍作思忖,徐徐道:“王爺,這種穴地攻城法首要便在于地下空間的挖掘和火藥放置的位置。南齊陸沉顯然是一個雜學旁收的聰明人,不論這種法子是不是他自己所想,對于將來的戰事都有著極為重要的影響。依小人之見,此事難點有二,首先現在用來制作煙火的火藥無法產生這種威力,其次是如何放置火藥,讓baozha的威力一次性破壞地底的支撐,從而讓整段地面塌陷。”
慶聿恭頷首道:“有難點不可怕,關鍵在于找到方向。南齊歷來善守,又有雄關堅城高墻為屏障,我軍當初吃了不少虧。如今既然陸沉想出這個法子,我們豈能不多加利用?此事便由你負責,無論需要多少工匠和銀子都會滿足你,本王只要看到成果。”
仲曉通心中涌起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慨,躬身一禮道:“小人必定竭盡全力!”
慶聿恭微微一笑,隨即雙手按在墻垛上,對身邊另外一位武將問道:“南邊的情報收集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