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明鴻望著這一幕只覺心中滿是苦澀。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陸沉之間的差距。
這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對手。
他和左玉山對望一眼,兩人都不禁露出頹敗之色。
陸沉沒有給他們啰嗦的機會,當場宣布由他帶來的三名邊軍武將接任空出來的三個都尉職位,這是天子先前定下的京軍和邊軍武將對換之策,樂明鴻等人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至此,整軍初定。
……
京城,平南坊,李氏大宅。
錦麟堂中,左相李道彥靠在榻上,緩緩說道:“今日陸沉去了東郊,此事你可知道?”
李適之垂首答道:“回父親,兒子知道。”
李道彥帶著幾分狡黠說道:“要不要跟為父打個賭?”
李適之一怔,他極少見到老父親會出現這種神情,仿佛現在年近七旬還帶著幾分幼兒的心態。
李道彥繼續說道:“為父賭陸沉能夠一日收服軍心,并且初步完成對那三支京軍的改造。”
李適之勉強一笑,附和道:“兒子怎敢與父親打賭,不過山陽侯極擅治軍,想來這點事情對他不難。”
李道彥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意味深長地說道:“為父知道你對一些事不滿,尤其是侯玉那樁案子,為父沒有出面為他說話。只不過……做人做事都要恪守底線,侯玉越過那道界線,這世上便沒有人能救他。”
堂內的氣氛略顯沉肅。
李適之心里明白,老父親這番話其實是在暗中點撥他。
片刻之后,他淡淡道:“父親,勢不由人,如之奈何?”
何謂勢?
當然是指如今朝堂上的局勢,李家身為江南世族之首,很多時候不能只顧及自身的利益,否則必然會被那些擁躉拋棄。
世族門閥的興衰有時候只在一念之間。
李道彥望著長子平靜的面龐,不由得輕嘆一聲道:“將時間倒推回五年之前,為父或許會支持你的看法,只是此一時彼一時也,該退的時候必須要退。”
直到現在為止,李道彥仍然嘗試用溫和的方式改變長子的想法。
李適之長吁一口氣,緩緩道:“父親,陛下用陸沉做刀,這把刀的確鋒芒畢露,一般人不敢直面應對。但是這把刀太過鋒利剛直,一者有自斷之憂,二者也可能傷到握刀的人。”
李道彥輕聲道:“即便如此,這把刀也有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能力。為父不想去窺探你的隱秘,也不再計較你在先前那些事情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只希望你能明白一個道理,現在是你以及李家抽身的最后機會。”
“適之,莫要自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