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郎三元被趕出去之后,陸沉并未清閑下來,因為下面有很多人向他提問,諸如北伐戰役的細節、偽燕軍隊的實力、景軍是否還像當年那般兇悍。
陸沉沒有推諉,盡可能耐心地回答這些年輕人,除了涉及邊軍機密的話題,基本上算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此謙和的態度自然不斷贏得滿堂彩。
二皇子此刻反倒成為配角,但他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索性坐回原位,優哉游哉地欣賞著陸沉和百余名文人士子的交流。
薛素素站在陸沉身后半丈之地,剛好不被下面的人瞧見。
她凝望著這位年輕國侯的背影,藏在袖中的雙手不自覺攥緊。
先前郎三元刻意挑撥中樞和邊軍的關系,其實薛素素立刻便反應過來,她下意識就想提醒二皇子和陸沉,然而仿佛腦海中有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逼迫她強行停了下來。
陸沉當場拆穿郎三元,這讓薛素素暗暗松了口氣,隨即又覺得自己這種心態很可笑。
要知道她接到的密令是對這位國侯……
陸沉的聲音不斷傳入薛素素的耳中,他在講述淮州軍取得雷澤大捷的細節,那是大齊軍隊數十年來第二次殲滅景軍主力的輝煌大勝。
薛素素低下頭,眼中浮現一抹痛苦的神色。
場間無人知曉她的心思,背對著她的陸沉更不可能察覺。
他講完雷澤大捷的細節之后,大堂內的氣氛略微有些凝重。
當初那份捷報傳回京城,無數人縱情歡呼對酒當歌,包括此刻大堂內的很多文人,仿佛對于他們而言,品嘗勝利的喜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然而此刻從陸沉口中得知,那一仗邊軍贏得很艱難,為了殲滅景軍主力步卒,數千名大齊男兒長眠于雷澤平原,他們的家人接到的只是噩耗。
二皇子輕聲一嘆,望著陸沉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便在這時,一道略顯不諧的聲音在下方響起。
“陸侯爺,倘若我朝與景國互不進犯,是不是就不會再有那么多人犧牲在戰場上?”
陸沉循聲望去,只見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士子,面容清秀眼神明亮。
“閣下怎么稱呼?”
“學生羅松海,賀州慶元人。”
“伱方才那句話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沒有必要繼續推行北伐?”
陸沉此言一出,大堂內便出現一陣騷動,羅松海成為場間視線的焦點,其中不乏一些憤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