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明黃色的身影獨立欄邊,靜靜地望著天邊浮云。
織經司提舉秦正腳步匆匆拾級而上,來到天子身后垂首稟道:“陛下,墨苑那邊有消息傳來了。”
李端平靜地說道:“講。”
秦正將墨苑方才發生的爭論簡略復述一遍。
今日墨苑看似只是舉行一場文會,然而因為陸沉的參與早已得到各方勢力的密切關注,織經司自然也會派出頂尖好手全程監視。
秦正說完之后,見李端遲遲沒有回應,他便恭敬地問道:“陛下?”
李端緩緩呼出一口長氣,繼而輕聲道:“朕委實沒有想到,那些話會從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口中說出來。”
秦正大抵明白天子此刻貌似平靜實則翻涌的心緒,亦感嘆道:“山陽侯雖然年輕,卻遠比那些文人士子更懂陛下的不易。”
“是啊,朕不易,邊軍不易,滿朝公卿也不易,大家都不容易。”
李端雙眼微瞇,目光溫和,又道:“他能說出這番話,足以證明朕沒有看錯人,不枉朕對他寄予厚望。”
秦正默然。
李端緩緩道:“朕想用這場文會看看他們的心思,但是墨苑今日不一定會太平,伱要安排妥當,不可讓老二和陸沉遭遇危險。”
“陛下請放心,臣已經做好布置。”
秦正躬身一禮,心中泛起一抹奇特的情緒。
想不到在天子心中,陸沉的地位竟然已經能和皇子并駕齊驅。
李端不再多言,仰頭望著澄澈遼闊的天幕,眼中似有萬里江山如畫。
【眾生皆苦】
平康坊,李氏大宅。
李道彥從幼孫李公緒手中接過茶盞,淺淺飲了一口便遞回去,對堂下站著的三旬男子說道:“知道了,你下去罷,繼續盯著墨苑那邊。”
“是,相爺。”
中年男人行禮告退。
李道彥轉頭望向正襟危坐的長子,淡淡問道:“你怎么看待山陽侯的表態?”
刑部侍郎李適之沉吟道:“回父親,兒子認為山陽侯這是順勢而為,一方面避免被人誤解他對中樞有怨望之心,另一方面借機公然喊出北伐不會結束,明顯比那個居心不良的落魄文人手段更高明。”
李道彥微微一笑,眼神愈發深邃:“你認為那個落魄文人的背后站著何方神圣?”
李適之不慌不忙地說道:“有可能是北邊殘留的細作,從朗三元的話鋒來看,他似乎是想挑起中樞和邊軍的矛盾。不過他既然露了痕跡,想來織經司不會放過他,或許要不了多久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為父覺得沒有那么簡單,織經司不一定能查出什么結果,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