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繼續道:“令尊用兵如神,輕描淡寫之間掃平趙國二十余萬大軍,可見盛名之下無虛士。我不相信伐趙之戰就占據他的全部精力,郡主應該也不相信,其實他只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在偽燕境內扎下一道堅固的防線,我軍的推進就會步步維艱?!?/p>
慶聿懷瑾爭辯道:“父王遠在北地,鞭長莫及?!?/p>
陸沉直視著她的雙眼道:“這是令尊用來搪塞你朝皇帝和其他掌兵貴族的說法。他之所以這樣做,只不過是坐視偽燕大部分疆域被我軍克復,如此便能凸顯他這位南院元帥的重要性,繼而能夠繼續保住他的軍權,因為你朝皇帝要靠他扭轉局勢?!?/p>
“如此一來,令尊此舉的深意不言自明。”
“景帝非常忌憚他,你朝其他掌兵貴族嫉恨他,很多人都想奪走他的軍權,然后將你們慶聿氏徹底消滅,分食你們的血肉和財富?!?/p>
“郡主,你居然還有閑情逸致策反我,難道你沒發現慶聿氏如今正處于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
隨著陸沉這句話出口,房內變得極其安靜。
慶聿懷瑾微微仰頭望著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真命】
“危言聳聽。”
慶聿懷瑾終究不傻,很快便反應過來。
陸沉所言不假,但是他刻意模糊了一個問題——即便景帝真的忌憚慶聿恭,他在平定天下之前不會自掘根基。拋開慶聿恭本人的軍事才能不論,慶聿氏在景朝內部掌握著很大一部分勢力,比起陸沉在南齊的處境要強出太多。
景帝確實有可能敲打慶聿氏,但他不會做得太過分。
至于有朝一日景軍平定天下,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時候,慶聿氏或許有危險,但慶聿懷瑾相信自己的父王會在那之前找到一個妥善的法子。
陸沉見她沒有上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沒有指望慶聿懷瑾因為幾句話就生出反心,只是要在她心里種下一顆種子,為將來的時局變化做好鋪墊。
“你說我是在危言聳聽,你又何嘗不是故弄玄虛?”
陸沉看著面前這張秀色可餐的面龐,微諷道:“你朝皇帝雄才大略,我朝陛下難道就分不清主次緩急?莫說是我朝陛下,便是中樞那些衣紫重臣,他們就算不支持北伐,也沒有想過迫害邊軍。幾個月之前,伱讓人在永嘉城散布謠言,編排我的身世,結果如何?”
慶聿懷瑾強硬地說道:“你朝皇帝心中必有猜疑,難道你能否認?”
陸沉搖頭道:“猜心是你這樣的小女孩做的事情,我們只看真實的表現。”
慶聿懷瑾眉尖緊蹙,看著近在咫尺的陸沉,眼中浮現危險的光芒。
許是心中壓抑的情緒積攢太多,又或是在陸沉面前處處碰壁,再加上陸沉言語之間總是將她當做刁蠻任性的小女孩,在乖巧一段時間之后,她骨子里的狠厲被徹底激發出來。
于是她不顧鉤沉之毒對自己的限制,突然一頭狠狠撞向陸沉的小腹。
在她眼神變化的時候,陸沉心里便已經有了預警。
間不容發之時,他左臂擺動擋在身前,上玄經運轉周身。
他這副身軀練了九年的守正訣,在林溪傳授上玄經后突飛猛進,又有林頡和尉遲歸這兩位頂尖高手的指導,內勁之深厚遠超尋常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