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萬喜環視左右,繼續說道:“你們若是貪生怕死,大可留在城中,本將絕不勉強!如若還是不行,也可立馬卸下甲胄,回河洛城去找樞密院的官兒坦承原委。但凡還有一股血性的兄弟,隨本將出城作戰,先挫一挫敵軍的銳氣!”
無人敢繼續勸說,有人問道:“將軍,不知何時出城迎敵?”
“難道你們沒有聽過半渡擊之?”
韋萬喜抬手指著城外,語調逐漸高揚:“這兩年齊軍連戰連勝,早已目空一切,就算只有數千人也敢堂而皇之逼近我方城池,甚至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安營扎寨。從通山城到谷熟城,咱們的同袍幾乎被打斷了骨頭,再這么下去就不用打了,看見齊軍棄械投降便是!諸位,今日是我們為大燕軍隊正名的機會,趁著外面那幾千齊軍在立營的機會,沖出去殺他一個落花流水!”
眾人盡皆肅然相望。
韋萬喜慨然問道:“可敢隨本將出城殺敵?”
眾人齊聲回應:“愿隨將軍死戰到底!”
“好,即刻出兵!”
韋萬喜一聲令下,眾人立刻行動起來,只留下三千步卒守城,三名都監共領六千兵力,追隨韋萬喜沖出平利城,直往南面的齊軍殺去。
在韋萬喜擺出大無畏姿態演說的時候,城外的銳士營步軍以及飛云軍一部正在假模假樣地修建臨時營地,實際上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北邊的平利城。
蓋因他們抵達之前,陸沉的軍令便已傳達到所有人的耳中。
“我軍抵達平利城時,敵人肯定會出城襲擊,大家做好應戰的準備。”
這樣一句簡簡單單的預言,銳士營步卒深信不疑,兩千名飛云軍將士卻是將信將疑,他們雖然聽說過太多關于陸沉的事跡,可終究沒有親眼見識過這位年輕都尉在戰場上的指揮功力。
只不過因為出發前都指揮使宋世飛的三令五申,沒有人敢公然質疑。
當此時,數千燕軍竟然真的從平利城中殺出來,幾乎所有飛云軍將士臉上都泛起驚奇的神色。
陸沉站在陣中,并未刻意做出高深莫測的姿態,只是對鮑安和飛云軍校尉鄺輝說道:“列陣迎敵。”
“遵令!”
二人拱手一禮,旋即快步跑回自己的隊伍之中,五千齊軍以銳士營為尖刀,飛云軍將士兩翼掩護,朝著洶涌而來的燕軍毫不畏懼地迎上去。
這場白刃戰爆發得太過迅速。
為了保持突擊的快速性和突然性,在韋萬喜果決的指揮下,燕軍沒有攜帶弓箭和盾牌,只帶著制式長槍便沖到城外,甚至無法保持一個相對較為完整的隊形,猶如一條歪歪斜斜的長蛇,嘶吼著朝齊軍沖來。
至于城內聊以充數的數十名燕軍騎兵,顯然被韋萬喜直接忽視。
燕軍看似聲勢浩大,但是這種缺乏組織的沖鋒在銳士營步卒看來,就像一群醉漢上趕著送死那般可笑。
這支步軍跟隨陸沉經歷過很多次生與死的考驗,縱然今天沒有集結成那夜踏碎涌泉關的長槍陣,依然在極短的時間里組成刀盾、長槍、弓手等完整的陣型,如一塊屹立天地之間數百年的堅硬巖石,在燕軍沖上來的那一刻紋絲不動。
“前進!”
冷靜觀察局勢的陸沉發出反推的號令,只聽得鼓聲連綿響起,銳士營步卒隨即一步步踏前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