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沒有細說,或者他也不知道具體內情,因此只能這樣含糊地應承。
不過李守振這次沒有倉皇失態,他忽然間意識到這應該是慶聿懷瑾的謀劃,景軍主力肯定有解決七星軍的準備。
一念及此,他微微頷首道:“辛苦你了,且去歇息罷。”
“是,大將軍。”
信使退下之后,李守振看向凌秀山說道:“伱立刻代我草擬一份軍令,命伍新章率兩萬兵馬即刻南下,先來汝陰城然后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凌秀山略顯遲疑地說道:“大將軍,兩萬兵馬全部南下?”
李守振道:“是,既然這是龐樞密的建議,那我們就不用擔心北邊山里的匪軍。”
凌秀山躬身應下。
李守振又看向嚴緒道:“委屈察事廳的兄弟們再辛苦一些,我需要淮州軍在邊境上的具體布置,越詳細越好,尤其是蕭望之和陸沉這兩個人的情報。嚴老弟,我知道你們察事廳在南邊有一些級別不低的暗子,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動用,但是現在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嚴緒面露難色,緩緩道:“大將軍,此事關系重大,下官實難做主,必須要王大人批準才行,而且得有一個必要的理由。”
李守振輕聲一嘆,幽幽道:“王侍正和龐樞密遠在京城,不清楚邊境上的情況,縱然有情報可以審閱,依然不如我在這里感受得真切。眼下最大的問題是,我們不知道淮州軍的謀算,難道你不覺得如今邊境戰場處于詭異的沉默?”
嚴緒微微一怔,神情也漸漸嚴肅起來。
李守振繼續說道:“我且問你,淮州軍攻下谷熟之后,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是西取寧陵還是北上汝陰?他們什么都沒做,只是在谷熟城周邊區域打轉,難道你不覺得這里藏著極大的陰謀?換做你是淮州軍主帥,你會在先期勢如破竹的情況下主動停下來?你總不能告訴我,這是蕭望之準備讓士卒們過一個喜慶的年節再動手。”
嚴緒恍然,隨即正色道:“下官立刻請示王大人。”
“有勞了。”
李守振神色疲憊地走到帥位邊坐下,單手撐著下顎,緩緩嘆了口氣。
他有一種預感,南邊那些人正在鉤織一個影響到燕國上千里邊境防線安危的大局,然而他眼前是一片迷霧,更遑論找到破局之道。
這讓他無比惶恐,卻又無可奈何。
在李守振冥思苦想的時候,汝陰城北城區域的某座宅子里,安靜的暗室里正在進行一場隱秘的對話。
靠南面坐著一位三十多歲其貌不揚的男子,他語調謙和地說道:“溫都監,方才我已經為你分析過東陽路如今的境況,不知你有何看法?”
他對面的男子年紀稍長,雖然身著常服卻能看出幾分戎馬氣質,正是如今掛著一個虛職被排除在東陽路武將體系之外的溫希光。
寶臺山剿匪之戰,溫希光因為援救輕敵冒進的先鋒前軍,被陸沉帶著七星軍伏擊得手,成為第一個被俘的燕軍中級將領。這份遭遇自然很憋屈,然而和后續其他人的下場相比,提前退出戰場的溫希光反倒因禍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