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淮州都督府檢事校尉和織經司干辦這兩個身份糅合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別扭。
其實哪怕沒有這份拜帖,陸沉想要去織經司衙門拜見秦正也不是異想天開的事情,蘇云青這樣做顯然是在向秦正表明他對陸沉的看重。
望著這份燙金拜帖,陸沉腦海中浮現臨行前父親的叮囑。
“此番入京雖是走個過場,天子只是想籠絡你們這些邊軍中的后起之秀,但是關系到邊軍和京軍勢力格局的調整,朝中肯定會有人不想讓你們輕易地登上高位。入京之后,你要記住不說不做,只帶著一雙眼睛和耳朵,切不可成為天子和百官角力的籌碼。”
眼前這些拜帖似乎就是這番話最好的注腳。
陸沉淡淡一笑,他當然沒興趣插足京城這潭渾水。
便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隨即便聽陳舒說道:“少爺,有客來訪。”
陸沉轉頭望著他,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便問道:“什么客人?”
陳舒答道:“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自稱國子監的學生,名叫宋云。”
陸沉微微皺眉道:“此人什么來歷?”
陳舒搖頭道:“少爺恕罪,小人并不知情,而且也未聽老爺提過,應該不是咱家的故交晚輩。這宋云對小人說,他聽聞少爺在江北大捷當中功勛卓著,于是心生仰慕之情,故而今天特地登門拜望。”
“國子監的讀書人……”
陸沉眼中浮現一抹銳利的光芒,從容地說道:“請他正堂相見。”
“是,少爺。”陳舒連忙應下。
片刻過后,陸沉緩步來到正堂,便見一位身著青衫的年輕人正襟危坐,看到他進來后連忙起身,上前見禮道:“末學宋云,見過陸校尉。”
陸沉拱手還禮,道:“宋兄請坐。”
落座之后,宋云一本正經地說道:“在下今日冒昧登門,還望陸校尉見諒。前段時間聽聞江北大勝,京中可謂萬民歡呼,人人稱頌邊軍將士之威猛。國子監中亦如是,在下與一些同窗聊起這次的大捷,無不群情振奮,恨不能親身趕赴邊疆為國效命。”
這人顯得非常自來熟,壓根不像是初次相見,仿佛他和陸沉是多年老友,繼而口若懸河:“后來聽聞此戰細節,得知此戰的策劃者竟是年方弱冠的陸校尉,在下驚嘆之余又生出敬慕之心,想著若不能與陸校尉這般年輕有為的俊杰結識,豈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陸沉靜靜看著他賣力地表演,不動聲色地說道:“宋兄謬贊。”
宋云感嘆道:“此非虛言,皆是在下真心所想。陸校尉肯定有些疑惑,在下怎會知道校尉的住處,其實在京城之中沒有不透風的墻。實不相瞞,在下和兵部胡侍郎家的公子有些交情,托他打聽到陸校尉的住處,唐突之處還請校尉寬宥。”
陸沉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說道:“原來如此,宋兄在京中人脈廣闊,令人佩服。”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宋云自謙地說著,又道:“在下本來不想做這個冒昧的惡客,然而除此之外又無其他的法子結識校尉,只好厚顏登門。倘若校尉不嫌棄,在下和幾位同窗想為校尉接風洗塵,還請校尉給個薄面。”
陸沉望著他明顯虛浮的眼袋,心想我看起來真有一種清澈的愚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