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刻鐘后,陸沉帶人來到城內東西主街的盡頭,李近早已領著一群織經司精銳密探在此等候。
兩撥人馬匯合后徑直走向城防區域,立刻引起守城將士的注意。
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因為李近和織經司探子都穿著制式衣服,而站在他們中間一身常服年紀輕輕的陸沉又格外顯眼,很容易便讓人認出他的身份。
段作章目前仍舊待在織經司衙門里,城內守軍本就心懷怨望,此刻見到這等架勢,自然引發了他們藏在心中的怒火。
還好這些火星沒有立刻被點燃,因為掌團都尉游樸帶人走了過來。
他在一群軍卒的簇擁中走到近前,語氣頗為不善:“陸干辦與李察事帶著這么多人前來,不知有何貴干?莫非是想指點一下廣陵軍如何布置城防?”
周遭響起一片嘲笑聲。
李近當先開口道:“游都尉,關于顧家勾結偽燕細作一案,織經司有了新的發現。”
游樸心中一緊,整個廣陵城內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僅有歐知秋一人,其他人都是通過隱秘的渠道進行聯系,并不清楚他才是原定計劃中負責策應大軍襲城的人選。
歐知秋和段作章被織經司帶走才剛剛兩天,這些人又找上自己,而且言語中的暗示非常明顯,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游樸絕不相信對方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逼迫歐知秋開口,王師道無比信任的人物豈會是這般經不起敲打的軟骨頭?
他鎮定心神,面色冷漠地問道:“什么發現?”
李近便道:“此地人多嘴雜,還請游都尉借一步說話。”
游樸怎會相信這種鬼話,危機感迅疾襲來,他當機立斷地厲聲道:“邊境戰事慘烈,軍中兒郎為國拼死苦戰,似爾等擅權之人不思出力報國,反而成日里攪動風云。伱們無緣無故扣押段將軍,如今又將矛頭指向本將,無非是想弄出一些冤假錯案,好讓你們能夠加官進爵,無恥之尤!”
這番話傳遍四周,兩百多名守城軍卒靠了過來,躁動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
陸沉上前一步,正色道:“廣陵軍眾位將士,近來偽燕細作在城內動作頻繁,顯然是要攪亂局勢渾水摸魚。你們的游都尉并非大齊武將,他是偽燕察事廳多年前派來淮州的細作,目的就是要掌握廣陵城的軍權,好配合燕軍的下一步計劃!”
高亢洪亮,擲地有聲。
軍卒們面色驚疑不定。
他們雖然不懂朝廷中樞的門道,卻也明白陸沉這些話是實實在在的指控,倘若他在這種事上信口開河隨意污蔑,事后如何向朝廷交代?
如果他所言為真,游樸真是偽燕奸細,自己豈不是站錯了位置?
游樸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直截了當,他清晰地感知到身后的隊伍出現分化的趨勢,隨即怒斥道:“豎子焉敢誣陷本將!”
陸沉冷冷盯著他,針鋒相對毫不退讓:“偽燕細作已經招供,你就是他們的同伙!來人,帶上來!”
李近身后的探子們讓開一條路,緊接著一個五花大綁遍體鱗傷的男人被推到前方。
游樸在看到面色慘白的歐知秋那一瞬間,眼中煞氣遽然涌起。
陸沉抬高語調道:“此人名叫歐知秋,乃是偽燕察事廳派來淮州的主事。他已經全部交代,城內顧家早已通敵叛國,而游樸游都尉同樣是偽燕的奸細。游都尉,莫說本官沒有給你機會,現在你可以將這名已經沒有用處的細作一刀宰了,以此來證明你對大齊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