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錫 第16節(jié)（第1頁）

他舉起酒杯，兩人皆一飲而盡。

蘇云青望著陸沉好奇的神情，笑道：“他非要挑一個更恐怖的對手，我又何樂而不為？”

陸沉恍然道：“蕭大都督……”

蘇云青頷首道：“這幾年我與他難分勝負，想來他心中早已厭煩，于是決定換個口味試試。這樣也好，讓蕭大都督教教他什么叫做謀局之道，我則勉為其難收下廣陵這邊的饋贈，豈不是皆大歡喜之局面？”

陸沉豁然開朗，恭敬地說道：“謹受教。”

蘇云青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寂寥無人的長街，道：“這些不算甚么，經(jīng)歷得多了自然就會明白。今日帶你走馬觀花轉(zhuǎn)了一圈，看過鮮血與死亡，看過求不得與無奈何，我更希望你能明白織經(jīng)司究竟在做什么。”

陸沉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他能聽懂對方的言外之意。

蘇云青沒有故弄玄虛，凝視著陸沉的雙眼說道：“十三年前元嘉之變，河洛失陷先帝駕崩，大齊國土淪陷近半，江北疆域陷于景朝鐵騎蹄下，無數(shù)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后來，景朝假模假樣地建起偽燕朝廷，表面上抽身返北，實則牢牢控制著偽燕的軍權(quán)與要害衙門。”

陸沉靜靜地聽著。

蘇云青沉聲說道：“景朝猶如一頭永不滿足的兇獸，通過偽燕朝廷不斷抽取北地數(shù)千萬齊人的骨血，用來滋養(yǎng)他們不可一世的鐵騎，所犯惡行罄竹難書。幫助朝廷收復故土解救萬民，這便是織經(jīng)司的職責。”

“你明白了嗎？”

陸沉點頭道：“晚輩明白了。”

蘇云青欣慰頷首，然后站起身來說道：“接下來我要處理這些事的收尾，對淮州司進行一番調(diào)整，再回一趟京城，故而你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考慮是否加入織經(jīng)司。”

陸沉輕聲應(yīng)下，起身離席。

蘇云青走到他身邊時溫和笑道：“不用急，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分別之際，陸沉忽然開口問道：“蘇大人，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

蘇云青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陸沉道：“邊關(guān)諸事有了結(jié)果之后，能否讓晚輩知悉？”

“可以。”

蘇云青言簡意賅地回答，然后在十余名玄衣人的簇擁中走進雨幕。

李承恩來到陸沉身旁，與他一起目送這群人消失在迷蒙霧色中，低聲問道：“少爺，接下來去哪？”

陸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神情復雜地說道：“回家。”

【陸園】

清風微雨中的廣陵城，猶如一幅氤氳著縹緲仙氣的水墨畫。

視線所及皆是粉墻黛瓦，寬窄巷子兩旁庭院深深，高低錯落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