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掌柜,伱覺得我應該逃走?”他不疾不徐地問道。
宋義略顯激動地說道:“少爺,仆不敢妄言,但是朝廷里的大人物哪里會在意卑賤小民的生死。老爺既然被請去府衙,無罪也會定成有罪,否則那些老爺們的臉往哪里擱?小人知道少爺歷來孝順,不忍這個時候棄老爺而去,可若是不抓住時機逃走,恐怕真如孫宇所說,陸家血脈將會斷絕啊。”
中年男人眼中浮起淚花,雙手微微顫抖著。
陸沉輕聲嘆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他轉過頭望著李承恩,問道:“你有什么想法?也認為我應該立刻潛逃?”
李承恩搖頭道:“少爺,小人絕對不相信老爺會是北燕的細作,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
陸沉淡然道:“所以你覺得我應該返回廣陵?”
宋義和孫宇齊聲勸阻,畢竟朝廷衙門的行事手段無人不知,再加上陸家有著令人艷羨的財富,官府找到這個機會豈會放手?
李承恩見二人滿面急切,不禁有些猶豫地說道:“不如這樣,小人讓幾個信得過的兄弟保護少爺先躲起來,小人和宋掌柜帶著貨物回城探明情況。倘若只是一場誤會,那少爺再回來,如果……少爺放心,小人就算豁出這條命也會想辦法救老爺出來!”
陸沉眼中飄起一抹欣慰,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馬車,緩緩道:“不至于此。”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亮明態(tài)度,三人亦不敢再問,只能神情復雜地站在旁邊。
陸沉看向官道那邊通往廣陵府城的方向,隨即目光落在孫宇臉上,語調漸漸冷峻:“我再問你一遍,城中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孫宇心尖猛地一跳,情不自禁地咽著口水。
陸沉寒聲道:“按你所說,老爺被人帶去府衙,對方指控他與北燕細作有關。廣陵府乃至整個淮州地界,有太多人知道老爺只有我這一個兒子。倘若朝廷有證據表明老爺真是細作,緣何在抓了老爺之后對我卻不管不顧?”
孫宇微微張開嘴,吞吞吐吐地道:“少爺,或許……或許朝廷的人并不知道少爺已經回來了。”
李承恩這時終于回過味來,就算朝廷的人不想打草驚蛇,那么在決定抓捕陸通時便可派人沿著官道直撲商隊,畢竟商隊從進入盤龍關后一直沒有隱藏行蹤,有心人想要探查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此地距離府城只有不到二十里,織經司的密探再慢還能慢過孫宇這個普通人?
李承恩登時暴怒,上前一步抓住孫宇的手腕,稍稍用力便疼得對方發(fā)出慘嚎,他旋即用另外一只手掐住孫宇的咽喉,厲聲質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陸沉緩緩道:“無非是想讓我在恐慌之下逃走,順勢坐實陸家的罪名。”
孫宇雙眼猛地瞪圓,拼命地搖著頭。
李承恩心里泛起劇烈的后怕之意,手上加了幾分力道,孫宇登時面如黃紙表情扭曲。
“行了,先別動手,我有話問他。”
陸沉平靜地吩咐著,李承恩毫不遲疑地照辦。
陸沉望著面前這個滿臉大汗的年輕人,沉聲道:“雖然我沒有殺過人,但是遇上賣主求榮構陷主家之輩,我想你肯定會死在我前面。”
孫宇此刻又痛又慌,被陸沉一語道破陰謀更讓他如同見了鬼一般,旁邊的李承恩臉上殺氣盈盈,當即顫聲答道:“少爺,小人……小人是被逼的。”
“我問什么你就答什么。”陸沉微微皺眉。
孫宇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低頭道:“是,少爺。”
陸沉問道:“是誰讓你這么做?他許給了你什么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