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望著地圖上那一塊區域,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
景軍這兩三萬人顯然沒法結成密不透風的防守,只要能越過這條防線,齊軍便可一路往北直撲河洛。
可是……
陸沉按下心中的沖動,轉頭對劉元說道:“秉元公,代本王擬定兩份軍令,第一份給廣陵軍劉隱和盤龍軍賀瑰,讓他們打起精神來,景軍有可能在三州交界之處開辟第四處戰場。”
劉元當即起身道:“下官遵命!”
陸沉遲疑片刻,又道:“第二份軍令送給臨江侯陳瀾鈺,命他調鎮威軍北上,駐守青田城和涌泉關。”
“是,王爺。”
劉元毫不拖泥帶水,立刻去草擬軍令,當然寫完后還是要讓陸沉過目點頭。
便在這時,一名校尉腳步匆匆走進節堂,神情肅穆地拱手行禮道:“啟稟王爺,靖州都督府緊急軍情。”
陸沉微微瞇眼道:“說。”
校尉快速說道:“七月末,景國西路軍主帥慶聿恭親率大軍往靖州西線進逼,八月初八日攻破高唐城,然后慶聿恭分兵三萬入西風原,他親率五萬大軍繼續南下直逼西冷關!”
滿座皆驚。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慶聿恭即便幾年前在雍丘敗了一場,并不能說明他的能力大不如前,這一次他接手兀顏術留下的爛攤子并且快速扭轉局勢,仍然會給大齊軍民帶來不小的壓力。
陸沉問道:“我軍損失如何?”
校尉答道:“回王爺,廣濟軍堅守城池十一天,陣亡將士四千二百七十一人,傷者超過兩千,殘部在靖州副都督范文定的率領下退至西冷關內。”
堂內氣氛愈發嚴肅。
沒人發現陸沉的手微微抖了幾下。
沉默片刻后,他肅然道:“秉元公,再擬一道軍令給靖州大都督劉守光,命他及麾下將士繼續堅守太康、雍丘和西冷關等地,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戰,違者以軍法論處。”
劉元神情凝重地說道:“下官領命!”
陸沉隨即起身返回后宅。
大半個時辰過后,率飛羽軍在城內休整的厲冰雪得到消息匆匆趕來。
入目所見,陸沉獨立窗前,靜靜地望著庭院一隅。
“廣濟軍打得太難了。”
陸沉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自然知道是誰可以直接來到自己身邊,而外面守衛森嚴的明暗崗哨沒有任何反應。
聽到他滿含愧疚的聲音,厲冰雪來到近前,輕聲道:“夫君,大敵當前,沒人可以置身事外。”
陸沉愧然道:“太康一戰,是我讓廣濟軍硬頂景軍重騎兵,那一戰本就讓廣濟軍大傷元氣,后來又是我讓他們駐守高唐城,因為我預感景軍會將靖州西線當做突破口。雖然劉守光及時給廣濟軍補充了兵員,但是高唐之戰打完后,這支軍隊的老卒估計剩不下幾個人了。”
厲冰雪默然。
廣濟軍是靖州都督府的王牌,其實就是厲天潤一手帶出來的絕對嫡系,其中很多將官都在厲天潤身邊待過,也和厲冰雪非常熟稔,但是這延綿戰事之后,想來很多人已經魂歸太虛。
然而這就是軍人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