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百多年前開始,傅家便專心經(jīng)營商號,江南十三州很多大商號實際上都是傅家的產(chǎn)業(yè)。與此同時,傅家在各地興建學(xué)舍資助學(xué)子,用這種水磨功夫培養(yǎng)自身的勢力,雖然很難掌控朝堂大權(quán),但足以保護(hù)自家的產(chǎn)業(yè)。
傅陽子從未做過醒掌天下權(quán)的美夢,他只要家族產(chǎn)業(yè)穩(wěn)步擴(kuò)展,然而最近這段時間仿佛有一股勢力在暗中針對傅家,即便只是一些小打小鬧的手段,卻也讓傅陽子敏銳地察覺到危機(jī)。
他覺得非常奇怪,江南其他門閥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得罪傅家,因為誰都有手頭艱難的時候,傅陽子經(jīng)常幫那些權(quán)貴們拆借銀子,從而贏得極好的人緣,自然想不明白是誰在暗中搞鬼。
直到今日一位稀客登門拜訪。
清靜雅致的偏廳內(nèi),傅陽子望著對面氣勢雄闊的三旬男人,不冷不熱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早就死了。”
“傅叔何出此言?”
男人雙肩寬闊如山,即便坐著也如虎踞,他自來熟地提壺斟茶,悠然道:“寧元福和寧元德這對兄弟自尋死路,竟然敢在先帝眼皮子底下造反,他們顯然是活膩了。長樂寧氏因此被抄家滅族,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椋沁@與小侄何干?早在十九年前,小侄便破門而出,和長樂寧氏再無瓜葛,朝廷清算不到我頭上。”
此人自然就是寧不歸。
傅陽子輕哼一聲,沒好氣地說道:“直說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寧不歸神色泰然地品了一口香茗,贊道:“好茶,想來這就是茶中孤品不知春?比碧潭飄雪還要好上幾分。”
見此人罔顧左右而言他,傅陽子索性閉嘴不言。
寧不歸倒也不急,徐徐道:“傅叔,多年不見,為何對我有這么大的敵意?”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的性情。”
傅陽子靠著椅背,冷冷道:“莫說最近那些針對傅家的小動作與你無關(guān)。”
寧不歸誠懇地說道:“我就知道瞞不過傅叔。”
傅陽子雙眼微瞇,放緩語氣道:“寧不歸,傅某自問與你并無仇怨,當(dāng)年你破門而出處境艱難,傅家還曾出手相助。傅家無意挾恩圖報,但這也不是你恩將仇報的理由。如果你只是手頭緊,大可同我明言,不必弄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那就說一些上得臺面的事情。”
寧不歸笑了笑,從容道:“傅叔,你以為我今日是來鬧事?不,我是看在當(dāng)年那筆恩情的份上,特地來幫你消災(zāi)避禍。”
“危言聳聽。”
傅陽子面無表情地吐出四個字。
寧不歸雙臂搭在扶手上,眼中漸起鋒芒:“危言聳聽?傅叔恐怕還不知道下面的人都做過什么罪孽。傅家商號遍布江南十三州,強(qiáng)買強(qiáng)賣之類的事情都不值一提,光是已經(jīng)查證的人命就有一百余條,其中半數(shù)都和傅家子弟有關(guān)。這些事若是捅到朝堂上,就算傅叔有很多人脈,又能擋住幾次?先前四家門閥傾覆,其他人吃得滿嘴流油,要是楓林傅氏步他們的后塵,我想很多世族都會樂見其成。”
傅陽子終究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fēng)雨,淡然道:“你想要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