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公老實巴交,在廣陵府山陽縣本本分分地經營著一家布莊,因他膝下無子,所以有幸得到一個國公繼承人——將來陸沉會繼承他的布莊,從而以兼祧的名義迎娶厲冰雪。
換而言之,厲冰雪不是陸通的兒媳,而是陸明軒的兒媳。
當然這只是對外的說法,實則就算給陸明軒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以厲冰雪的公爹自居,更不敢在陸沉面前倚老賣老。
簡單寒暄之后,陸明軒便和其他陸氏族人一道,住進陸沉讓人提前準備的宅院,安心等待半個月后的大婚儀程。
陸通則住在國公府內一處獨立的院落,他打量著屋內精致雅趣的陳設,微笑道:“陳舒有心了。”
“國公特意交待,老爺的住處要按照最高的標準來布置,小人豈敢不用心?”
大管家陳舒笑出一臉褶子。
陸通頷首道:“這幾年你也不容易,一個人在京城操持內外,回頭我跟商號那幾個總掌柜說一聲,你那個小兒子該往上提一提了。”
陳舒愈發歡喜,連忙道:“多謝老爺!不打擾老爺和國公談事,小人告退。”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陸通端起茶盞飲了一口,繼而轉頭端詳著陸沉的面龐,關切地問道:“古人說京都居大不易,想來你這一次感觸頗深,我隱約聽說你遇到了很多麻煩?”
“沒有這種事。”
陸沉否認,繼而道:“老爹莫非不知,你兒子如今是功勛卓著的實權國公,跺跺腳就能讓京城抖三抖,誰敢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放心,只有你兒子欺負別人的份,絕對不會被人欺負。”
“是嗎?”
陸通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陸沉一本正經地說道:“老爹不要聽信那些謠言,等月底辦完我和厲姑娘的婚禮,我們就一起回江北。”
陸通笑而不語。
陸沉見狀便轉移話題道:“老爹,這是不是你
【歪打正著】
花廳之內,陸通雙手負在身后,來回慢慢踱步。
通過陸沉的講述,他已經了解桂秋良之死的原委,以及這幾個月京城種種風波的根源。
“不對……”
陸通停下腳步,望著陸沉說道:“現在這個皇帝確實遠遠比不上先帝,但是他沒有理由做出這種事。他害死大皇子不奇怪,畢竟李宗簡是個主動親近江南門閥的蠢貨,先帝不可能將基業交給他,只有大皇子才有可能威脅到李宗本的太子之位。可是大皇子已經死了,李宗本的儲君之位無比穩固,他為何還要弒君弒父?”
經過這幾天的沉淀,陸沉已經能克制心中的憤怒。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待在國公府里閉門自省,暗中則不斷發出指令籌謀準備,同時也靜下心認真思考這件事。
此刻聽到父親的疑惑,陸沉平靜地說道:“桂秋良的記錄中明確指出,換藥應該不是第一次,這是他依據先帝的病情變化做出的判斷。也就是說,雖然那次換藥是在大皇子死后,不代表大皇子死前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父親,李宗本被立為太子是在京城叛亂之后,先前只是李宗簡被奪爵圈禁,先帝并未明確誰是儲君,大皇子依然有希望爭奪。”
陸通沉吟道:“你是想說,為了盡快讓先帝決定后繼之君的人選,李宗本在先帝服用的藥里做手腳,讓先帝的病情不斷加重,包括他害死大皇子,都是出于這個目的。”
“沒錯。至于大皇子死后,他依然還做類似的事情,或許是擔心被先帝察覺,從而導致功虧一簣,可是他又不敢用那種烈性毒藥,所以繼續用這種法子加速先帝的死亡,又讓外人看不出異常。”
“有點道理,但是依然經不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