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皺眉道:“許大人這話有些過了。”
許佐長身而起,直白地說道:“公爺,驕傲自負乃是兵家大忌,貪功冒進更是自尋死路,難道你不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嗎?”
陸沉抬頭望著他,鎮定地說道:“即便我貪功冒進,這又與你何干?”
許佐深吸一口氣,面不改色地說道:“公爺曾經說過,下官無權置喙軍務,然而下官身為定州刺史,亦是大齊的臣子,更是定州百萬子民的父母官。倘若公爺領兵涉險,邊防一朝虛設,誰來保護這些久經磨難的定州百姓?下官不愿與公爺為敵,只是關系到邊疆安穩百姓生死,下官便不能坐視不管!”
一陣沉默。
陸沉忽地輕聲笑了起來。
許佐緊緊盯著他的雙眼。
“許大人,先坐吧,何必噴我一臉口水。”
陸沉放緩語氣,淡然道:“此事的決定權不在我手上。”
許佐遲疑地坐了回去。
陸沉轉頭看向守在門外的秦子龍,抬高語調道:“去將今日軍議的記錄取來。”
“遵令。”
秦子龍立刻離去,不多時便小跑回來,手中握著一份卷宗,然后在陸沉的示意下將卷宗交到許佐手上。
雖然方才還說自己無權置喙軍務,此刻許佐卻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翻開卷宗看了起來。
他幾乎是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其中最關鍵的部分。
這位連當朝宰相都照樣彈劾的中年文官將卷宗交還給秦子龍,隨即起身對著陸沉深深一揖,誠摯地說道:“下官一時情急,誤會了公爺,還請公爺恕罪。”
陸沉連忙扶住他的雙臂,從容道:“許大人,我不一定能做到唾面自干,但至少分得清公私二字。”
許佐面帶愧色,嘆道:“終究是下官思慮不周,有些擔心……”
見他欲言又止,陸沉便笑道:“擔心我年少氣盛,看見戰功就兩眼放光?”
許佐愧然點頭。
陸沉心中百感交集,或許許佐不能成為他的同路人,至少不會是那種一根筋的愚忠之人。
如此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