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從容地說道:“殿下厚愛,臣不勝感激。”
大皇子心里略有些失望,畢竟他說得那么有誠意,陸沉理應更加坦誠,而非現在這般用一句客套話敷衍。
當然他也知道有些事急不來,便壓下心中的情緒,繼續贊道:“你是父皇看重的能臣,不論是在邊疆領兵作戰,還是在京城協助父皇鏟除奸佞,一樁樁一件件都很不容易,本王悉數看在眼里,因此特地設下宴席,聊表敬意。”
“殿下言重了,臣只是盡自己的本分,不敢妄言居功。”
陸沉依舊保持著相對合適的距離。
陳王府中的文士們對今日這場宴席做了諸多推演,故而大皇子對陸沉油鹽不進的態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此刻見他始終不肯接過自己的話頭,大皇子便爽朗一笑,然后開始向陸沉詢問邊疆戰事的細節。
陸沉的講述十分乏味,然而大皇子卻像是聽了一個波瀾壯闊的故事,時而扼腕嘆息,時而擊節贊嘆。
仿佛他就是這世上最完美的傾聽者。
……
南城,建王府。
后宅內坪之上,三皇子李宗簡手持長劍,正在演練一套劍法。
他的動作頗為標準,看起來也算像模像樣。
片刻過后,三皇子收劍而立,望著手中的長劍,一臉惋惜地說道:“老大雖然沒腦子,卻有一身習武的好天賦,可見天道有常,自有命數。”
此間沒有仆人,僅有許皇后的娘家侄兒許如清在旁。
聞聽三皇子此言,許如清沉穩地說道:“殿下身份貴重,何須像江湖草莽一般舞刀弄槍?習武是為強身健體,此事對于殿下來說不難,亦不需要多高的天賦。”
三皇子走過來用手巾擦了擦臉,感慨道:“我還是喜歡聽你說真話,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關鍵是要能夠認清自己的長處和缺陷。”
許如清點了點頭,又道:“陸沉已經到了豐樂園,我們的人也已就位。”
三皇子輕輕一笑,悠然道:“你知道我為何篤定陸沉會赴宴?”
許如清深知他的性情,遂安靜地等待下文。
三皇子繼續說道:“因為父皇不忍老大走上絕路。在父皇看來,如果要立二哥為太子,無需顧及我的心情,只要安撫好老大就行。老大以為這場宴請是他拉攏陸沉的開始,殊不知在父皇心里,陸沉或許能幫他說服老大,打消老大繼續爭儲的欲望。”
他邁步向前走去,許如清亦步亦趨地跟著,問道:“如果今日我們的人得手,陛下會不會懷疑殿下?”
三皇子淡淡道:“老大的性子外寬內忌,今天他和陸沉肯定會鬧得很不愉快,陸沉在回去的路上遭遇埋伏,老大自然就有最大的嫌疑,又與旁人何干?再者,這場宴席并未公之于眾,除了老大之外,又有誰會知道陸沉的行蹤?”
許如清不由得敬服地說道:“再加上李三郎卷入此事,屆時只要往相府稍稍透露一點消息,那位老相爺為了保住李家的富貴,只能將這個罪名推到大皇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