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在白板上作畫。
寥寥幾筆,畫出一對雙半腦連接的小鼠,分別寫上“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
左邊奔波兒灞的眼睛畫了個叉號,意思是已經掛了,右邊灞波兒奔的眼睛還明亮。左邊的小鼠大腦打上陰影,右邊的小鼠大腦不做標記。
畫完,后排突然響起一陣低笑聲。
宋河意外地回頭,“笑什么?我畫技很差嗎?”
“老大,我們笑是因為,您畫的這幅圖真的很像教科書插圖!”有人說。
話音剛落,更多團隊成員笑了起來。
宋河后退兩步,端詳片刻也笑了,確實像生物課本的插圖,他無意中就是按照課本的畫風去畫的。
“過幾十年,說不定這張圖真能印在課本上。”宋河開了個玩笑,“好了言歸正傳,講講接下來大家的工作方向。”
“現在,我們能把雙半腦連接小鼠的存活時間穩在15天左右!”
“根據我的大膽猜測和臨床觀察,如果能把雙半腦連接小鼠的存活時間翻倍,延長到30天,很可能會量變引起質變!”
“奔波兒灞類型小鼠的大腦,在身體剛剛死亡后,會呈現步步退守的狀態,活躍腦組織不斷萎縮,直接原因就是它依賴另一顆腦子給它供能,而另一顆腦子有心無力,難以給它提供足夠的氧氣能量。”
“但退守到一定程度,如果另一顆腦子供應的養分穩定,那么奔波兒灞剩余的腦組織很可能會設法穩住,甚至極有可能出現二次生長,這是在腦創傷實驗和腦腫瘤實驗里得到過驗證的!”
“二次生長不會是直接生長,肯定包含腦組織環境的變化,也就是說,會有一些促進神經元新突觸生成的物質被分泌出來,可能是由奔波兒灞的腦子分泌,也可能是由灞波兒奔的腦子分泌。”
“我們的任務,就是試著提取分離這種物質,注入到靈長類動物的大腦中,觀察是否有健腦效果!”
宋河邊講,邊在白板上寫寫畫畫。
講到這他暫停了一下,回頭看部下們。
一排排的白大褂面色癡呆,茫然地大張著嘴,像小學生在聽高數課,不明白的地方太多,甚至連提問都找不到方向。
其實每句話他們都聽得懂,但很難理解整個過程是怎么被推斷出來的,這感覺就好像翻看數學題答案,發現答案列著列著蹦出來一句“顯而易見”“易得”,把最燒腦的部分省略掉了。
“哪個地方不理解?現場提出來,我給你們講。”宋河說。
“老大,你怎么就一定確定,雙半腦連接小鼠活到30天,奔波兒灞類型的小鼠腦組織里會有健腦成分?”后排有人舉手,“萬一沒有呢?”
“30天是一個估測值,根據腦創傷和腦腫瘤實驗的數據分析出來的,實際情況只有大家做了才知道?!彼魏游⑽⒉荒蜔┑亟忉尅?/p>
“至于健腦成分,這是必然會有的!一只原本快渴死的動物突然不渴了,你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動物從哪喝到了水?!?/p>
“具體的數據分析我就不給你們講了,得一口氣講到大年初一,你們還未必聽得懂。”宋河直白道,“這次會議只談工作步驟,能聽懂工作方向就行,背后的原理你們不必深究。”
這次所有人齊齊點頭,表情坦然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