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維特和鄧浦和面面相覷,兩人沒有流露興奮之色,反而笑容越發苦澀無奈。
“這是什么表情?”宋河詫異,“能返老還童還不高興?真就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不至于吧?”
鄧浦和哭笑不得,“你說有新療法可以用,我們還稍微有點希望,但你說新療法能返老還童幾十歲……我們就死心了。”
“是啊,你這編的也太離譜了。”德維特扶額道,“聽完徹底死心了,說明我們狀況真的惡化到需要臨終關懷了,編織美麗謊言讓我們最后一程走的輕松些。”
“你們理解歪了!哪有那么多彎彎繞!”宋河沒繃住大笑。
“你演技挺好,高興的像我們已經康復出院了一樣,但小宋你畢竟年輕,騙不到我們兩世為人的老狐貍。”德維特表情復雜,“真要有效果強悍的新療法剛做出來,肯定風險也很大,不確定性也很多,你不會笑得這么輕松,你這笑得這么輕松,欲蓋彌彰了。”
“病情最輕的時候,醫生會笑著說能治好,病情嚴重一些,醫生會沉著臉說情況不妙,等病情嚴重到極點,醫生又會笑著說能治好,還會加一句想吃什么就吃點什么。”鄧浦和幽幽道,“你忽悠我們,明顯說明我們到第三階段了。”
“的確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新療法不需要限制你們的飲食。”宋河無奈,“我知道返老還童幾十歲聽著難度太高,你們一時間很難信……”
“不是難度太高,壓根就是天方夜譚。”德維特說。
“真的,你們去試試就知道了。”宋河懶得多費口舌,抬手指指兩人手里的紙,“簽字簽字,簽完字讓護工進來幫你們收拾行李。”
“其實我們能接受現實,一把年紀了,重活過一次,知足了,你們不用這么麻煩的。”鄧浦和抬筆簽字,“還辛苦你們跑一趟。”
“我們這趟過來也不光是看你們二位,你們今晚就走,我們要去看幾座附近新建的工廠,看完明天再回去。”宋河說完,忽然咦了一聲,“醫生說你們言語遲緩,但聽著說話挺流利啊?”
“累,累的暈暈乎乎,說話就慢。”鄧浦和把簽完的文件遞過來,“你們過來了,多少精神一點,持續不了太久。”
“別是回光返照就行,我還有點身后事沒交代完,最好下周再死。”德維特笑笑。
收了文件,夫妻倆沒多久留,離開病房把手續交給醫生。
“他倆心態還挺好的。”相曉桐邊走邊小聲調侃,“一邊打死不信咱們的新療法,一邊對死期將至又很坦然。”
“要么是修煉到一定境界了,要么跟實驗室里那只百歲杰瑞一樣,身體過度疲憊,心理上喪失求生欲望。”宋河道。
……
次日下午。
夜墨市,乘黃冬眠中心。
德維特鄧浦和都已換上粉色病號服,像乖小孩一樣坐在病床上等待。
宋河帶著齊風進門時,德維特正在把玩果盤里的一只香蕉,像握shouqiang一樣攥著香蕉抖來抖去,嘴里還隱隱發出biubiubiu的聲音。
鄧浦和則拿著入院宣教單,嘗試疊成一只青蛙,兩手笨拙地把宣教單疊來折去,臉上隱隱焦急。
忽略掉蒼老滿是皺紋的外貌,兩個世界頂級的數學家此刻格外像小孩,外人看上去可能覺得有點滑稽,但宋河和齊風對視一眼,兩人都沒笑出來。
這種小孩一樣的言行舉止,很可能意味著身體和大腦都在悄悄退化,而且已退化的非常嚴重了。
“德維特老師好,鄧老師好!”齊風開口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