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希爾:“但一個月后,我和母親再乘飛機去看,離得很遠就能看到一片漂亮壯觀的綠色,成排的蔬菜已經生長出來,那種景象非常動人,完全是奇跡,我和我母親都掉了眼淚。所以乘黃綠洲公司真的有這種能力,他們能在沙漠里種出蔬菜糧食。”
馬丁:“如此一來,沙漠就不再是毫無價值的沙漠了,而是能穩定賺取利潤的農田,考慮到這一點,您每畝每年只收區區幾刀的租金,是否依然屬于賤賣土地?”
巴希爾:“我要糾正你一點,錢只是租金的一部分,除了錢之外,合同還要求農田里5的農作物上交給我們,另外有15的農作物要優先按照市場價賣給我們,如果我們不買,才能銷往海外。”
馬丁:“聽上去農作物只是錢的補充。”
巴希爾:“錯了,恰恰相反,錢是農作物的補充,我最開始提出的是全部用農作物當土地租金,但乘黃綠洲公司不同意,提出用一部分錢和一部分農作物,我們商量了一下比例,最后談到了一個雙方都滿意的數字。”
馬丁:“但在國際貿易中,錢是最受歡迎的,像農作物這種容易變質腐爛和縮水的物品,只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用于抵錢。為什么您不選擇錢?”
巴希爾:“錢當然很好,但我們最缺乏的是糧食,我們有五百多萬人處于嚴重營養不良狀態,兩年前我去一個親戚家,他家里躺著六個快要餓死的孩子,上個月我又去了他家,六個孩子已經餓死了三個,只剩下三個。”
巴希爾:“這就是我們的現狀,沒有食物,每天都有人餓死,我得盡快想辦法讓大家吃飽,所以我需要糧食蔬菜,越多越好,尤其是本地穩定出產的糧食蔬菜,最能緩解燃眉之急。”
馬丁:“為什么不選擇拿到錢,再從國際糧食市場上訂購呢?畢竟市場有更多自由的選擇。”
巴希爾笑了:“你這個問題有點愚蠢,既然本地有新鮮的糧食蔬菜,為什么要花一筆額外的運費,從萬里之外買一些不新鮮的糧食蔬菜呢?更不用說貨船來的路上,還可能被你們的軍艦封鎖。”
馬丁無辜地一攤手,開玩笑道,“我只是一個電視臺記者,我沒有軍艦,如果我有錢買軍艦,我一定幫你的貨物護航。”
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采訪繼續。
馬丁:“您說到您迫切需要糧食,但租借出去的農田,您最多只能獲得20的糧食,剩下的80則被運輸出海外,這種懸殊的比例合理嗎?或許您可以要求更多的比例,比如40或者60的糧食留下,為什么您沒有要求呢?這是否構成你們國家糧食的流失?”
巴希爾繼續笑,“流失?何來流失呢?你這是一個數字游戲。”
馬丁:“數字游戲?不,我是誠懇的,您剛剛也說了,5的糧食上交,15的糧食你們優先購買,加起來就是20。既然你們是缺少糧食的國家,您又自詡為家鄉的解放者,至少應該把大部分糧食留在國內,可現在恰恰相反。”
巴希爾搖頭,臉上的笑容消失,“我希望我們的談話不要有太多偷換概念的陷阱,你們西方媒體這一套話術我太了解了,讓我給你講明白。”
馬丁面不改色地點頭。
巴希爾道,“我之前說過了,租借出去的全是沙漠,荒無人煙的地方,當地的糧食產量原本是多少?是0!”
“現在乘黃綠洲公司來了,生產出100的糧食,有20留給我們,對我們來說糧食總量是增長的,原本顆粒無收,現在能拿到一些糧食。”
“所以,我們的情況是從0上漲到20,而不是你所說的得到20失去80,明白我的意思嗎?本來是一粒糧食也沒有的。”
馬丁點點頭,“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說,賤賣一些土地來換取糧食是值得的,哪怕這些土地生產出的糧食大部分流向海外,只有小部分留在原地,但依舊比原先一粒糧食也沒有更好?”
巴希爾笑容輕蔑,舉起一根手指,“我需要再糾正你的措辭,這不是賤賣土地,只是租借土地和農業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