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資深老教授,向他求學的學子多如過江之鯽,單獨給一個學生開小灶,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我不知道你對抗生素了解多少,你有什么問題,盡管提問吧!”呂承恩微笑。
“老師,我想知道現在的抗生素都怎么研發?”宋河問,“是學習一些抗生素的知識,學到某種程度,就知道該怎么做新抗生素了嗎?”
呂承恩搖搖頭,笑道,“知識當然有用,但知識只能幫你做一件事,猜!”
“猜?”宋河若有所思。
“猜,試,這是目前人類造抗生素的兩種手段。”呂承恩道,“雖然我們發展出一堆昂貴先進的儀器,但研發新抗生素的過程,依舊非常原始。”
“有多原始?”宋河呆了呆。
“季教授年輕的時候在惠氏制藥公司上班過,他那時候的工作,就是挖土。”呂教授道。
“挖了整整一年的土!”季子寧在一旁感慨,老人總是喜歡回憶,“當時我買了輛二手大眾面包車,里面配了水槽煤氣燈,還有一些取樣工具。我女朋友在前面開車,我在后面東瞧西望,時不時喊一聲停車!”
“停車之后,我就沖下去挖一布袋的土,如果在海岸邊開車,就挖一袋白沙上來。”
“土和沙子挖上來之后,我就在后面忙著稀釋樣本,制成培養皿。等第二天帶去實驗室,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菌。”
宋河聽得傻眼,“就隨機挖土,從土里找合適的菌造抗生素嗎?”
“沒錯!”
季子寧說完,看到宋河目瞪口呆的表情,十分滿意,頓了頓繼續說。
“我有些同事來自輝瑞、諾華、默克之類的制藥巨頭,和我干一樣的活,只不過我挖土前拜佛,他們挖土前劃十字。”
“制藥巨頭們幾十億美金造生物實驗室,但所謂科學論證和精心規劃根本沒卵用,甚至壓根不存在!抗生素研發一直這個路數,挖點土帶回實驗室分析。”
“一直挖挖挖,我們一幫同事天天灰頭土臉,在婚戀市場賣相很差。”季子寧開了句玩笑。
“老季當時找了個洋妞女朋友,是當地的小富婆呢,本來可以不用努力的,但老季天天癡迷挖土,小女友感覺被冷落了,于是含淚分手。”陶妙春在一旁咯咯笑。
季子寧一臉坦然,“我老季也是名門之后,祖傳染色體怎好交與番人?那年我挖土二百多天,成功搞出了一種獸用抗生素,造福人類的功績,女人又算什么?”
宋河簡直想鼓掌了,季教授竟是傳說中的西格瑪男人?
“言歸正傳。”呂承恩叫停了八卦討論,“你也聽到了,抗生素研發的主要辦法,試錯!”
“比如鏈霉素,瓦克斯曼帶著五十多個學生,篩選了一萬多個土壤菌株找到的。平陽霉素,是宋愛蘭從平陽縣土壤里找到的。氯霉素是委內瑞拉土壤里找到的。紅霉素是菲律賓的一份土壤樣品里分離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