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冬天來了（第1頁）

天越來越冷，四人還是單衣衫，沒棉衣冬咋過？張剛腿還沒好，吉祥和侯成都還小，身l一個矮胖，一個瘦小，找棉衣的活只能馮飛去。

這年月，窮人太多，一套棉衣能成傳家寶，好多人家就一套，有些人家連單褲也只一條，誰出門誰穿，冬天一條大被全家在炕貓著的也不是沒有。去哪弄？

小侯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不到二十里的趙家莊趙老財家，誰叫他兒子帶人劫道呢！還劫了馮飛！還別說，方圓幾十里，還就他家合適，有錢有糧，棉衣棉被少不了。可現在的局面，趙老財家在莊子，那不僅有警察分駐所，還有冀東偽政府的軍隊治安軍。人倒不多，一個連。警察也只有五六個。可就這些也不是馮飛這種能去的地方！

下山去住就不用想了，四個外鄉人，就算兩個是不大的孩子，可還有半大小伙子呢！這可是現成的勞力，抓差抓夫，這可正好，弄不好被治安軍收了，穿狗皮背大槍，那就真成漢奸了。有人說多好，有衣衫，有槍，拿了就跑，還能天天看著咋的。可這還有一個傷了腿兩個小孩子呢！馮飛是真正的主心骨，他要不能支棱起來，這三個今年冬天熬的過去嗎？

沒轍了，咋也不能凍死餓死。侯成對趙家莊挺熟，這段時間他去了好幾趟，每次都能要點東西回來，這孩子也機靈，畢竟算是有師承的偷，要不到他還能順點。只不過孩子小，手藝還生，大活就不要想了。

馮飛馬吉祥和侯成出發了，不過是侯成打頭，馮飛馬吉祥遠遠跟著，目標趙家莊。

日本人在冀東經營日久，這可不是這二年，九一八之前人家就在布局，基層掌控的比國黨當政時都嚴密。大暴動之后，這種嚴控更是變本加厲。說實在話，外鄉人想扎下來，真的很難。漢奸實在太多，有些人去日偽那舉報，就是為得二斤小米的獎賞，悲哀嗎？就是這么廉價！活著不易！都挺難。為二斤小米就當了漢奸了，可恨嗎？肯定可恨。可憐嗎？他媽的這狗屁世道，老百姓有多少國家概念呢？糟心的世道，可憐的人太多了！

侯成來過幾次，黑皮警都認的他了，一個小破孩，沒人關注他，治安軍更不管，小小的一個要飯花子，誰沒事找他麻煩，窮的都要飯了，一個大子的油水都沒有，難道去搶他葫蘆頭里的豬食。侯成在趙家莊還真沒人管他，溜溜轉了一天，快天黑才從莊里出來。

莊子外荒草甸子，馮飛和馬吉祥可遭點好罪，太冷了，只能在草窩子待著。倒不是侯成貪玩，而是有幾個日本兵在莊里，下半天才回。要咋說這孩子機靈呢，人家可沒少聽有用的消息，日本人要在這修據點，上凍前必須完工。這天都冷起來了，上凍馬上就要開始了，聽說莊上維持會還有治安軍現在都亂了，這是軍務，耽誤不得。弄不好明天就得抓夫派差，這活挺急的！

馮飛倒沒想那么多，他想要棉衣，棉被，糧食。這是眼前最需要的。

天剛黑，這三人就潛入莊子里了，治安軍防守的并不嚴，這么多人家，這么多條道，他們咋看的過來。只不過是威懾力量，最主要的就食方便，可以就地征糧。當然還是有油水的。

他們三個人，其中兩個還是孩子肯定不能去治安軍那，人家百多人槍，那是給人送人頭。還是按計劃，去趙老財家。也該著，趙老財家就在莊子邊緣位置，地方就很好，方便下手。

這幾天趙老財可遭老心了，高高大大的兒子，現在還在昏迷不醒，這可是心尖寶貝，嬌生慣養的主，你老財主田地上千畝，長工二十多，有車有馬有錢有糧，兒子買槍帶人去劫道，這是啥家教啊？咋弄出這么個貨？哪怕吃喝嫖賭都比這要好吧！維持會長是他大哥，也是族長，對這兄弟和這侄也是沒辦法，就這還得給擦屁股，給兄弟侄兒掙臉，求上日本人抓這兩米高巨漢，給侄臉貼金，鼓吹一番，好么，還昏迷著呢，就成了共存共榮模范，成了打擊反日分子的勇士！維持會長自已心里明鏡似的，就是太丟人，七八個人帶槍劫道，對方一個人，竟然二人傷，槍還叫人搶跑了！高高大大咋這么廢物呢？

今天趙老財家一如前幾天，還是慘淡愁云，大兒子這么壯實的大小伙子，一直不醒，氣息喘的還挺均凈，就是不睜眼，老婆子已經請了兩撥神婆到家，燒香上供，許了好多的愿，燒了好多黃紙，連豬頭都買了上供，心可謂誠到家了，這幾天算是接連不斷，宅院整個烏煙瘴氣！

接連的折騰，請醫問藥，熬湯煎藥的就夠折騰人了，老婆子請的神婆又要看香燒紙，供奉四方神靈，還沒完沒了一個剛走又請一位，這頓折騰，別說主家，就連長工們也禁不住了，這可不輕省。請神送鬼的，又不是白天，還得是天黑的晚上，一折騰就是一宿，就連街坊四鄰看熱鬧的都頂不住了，這都好幾天了，今天天黑香火還供奉著，除了幾個長工，看熱鬧的沒到半夜就干干凈凈，天可不暖和，餓個肚子看個熱鬧還行，守一宿絕不可能！長工們也乏的很，即使輪班，人也受不了，偷懶的，翹班的，喝酒打牌的，各有各的忙，最不濟也睡會，連管家都一樣，他也是肉l凡胎！連神婆都在瞌睡，沒辦法，年齡大了，她也頂不住，要不是主家給的實在是多，這種大活她真不會接，這都多少年沒這么好的買賣了！

馮飛小哥仨一路竟順順當當的進院子，連大門都是開著的，你門不開神咋進來？鬼咋攆出去？好家伙，三個人這是老鼠掉米缸了，一通忙乎，東西實在多，搬不盈！

好大兒在趙老財堂屋老太太老爺子守著，他自已的廂房空著呢。被臥，棉衣一通搬，可惜人實在少，孩子實在小，搬的不多，可架不住這三個賊膽子，馮飛手里又有槍，膽氣壯，他們連著搬了三趟，連糧食都搬了幾百斤，還是白面小米。最后上供的豬頭都給拿走了。這一半夜把這哥三累的，實在是邁不動腿了。

當然不可能送上山，只能藏到事先相當好的地方。小侯成這小子連給神婆預備的賞錢都拿了，整整一百塊大洋。

天亮了，趙老財家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