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個人（第1頁）

張剛，從小被山里老匪收養，九一八后，才十歲就跟著鬧義勇軍，敗入關里后，又去抗日通盟軍混過，也敗了。這次大暴動，他們那伙人只剩了這根獨苗。

馮飛，國高的學生，七七事變時，本是書香門弟的家散了，人都沒了，學上不了，投親去了鄉下，倒霉的娘舅一家一片赤地，整個莊子都被燒光了。

馬吉祥家里是開買賣的，挺有錢，可是被人看中家財，只跑出了他一個，一家十幾口就跑出了這矮挫的小胖子。這小子現在成天就想著哪天殺回去，把帶著日本人上門殺人滅家的畜牲點天燈。這話哪天都會說幾遍，時刻提醒自個不能忘了。

瓦罐里的紅薯熟了，哥幾個一人分了一個，趁著熱乎吃得很香，飽是不可能，墊個饑，糊弄下嘴和肚子的事。

張剛拄著樹枝讓的拐，現在能挪兩步，看樣還不錯，當時上了夾板，應該不會瘸，因為自已的腿拖累大伙，這叫他很自責，這里他年歲最大，閱歷算是最豐富，可是在這個小團l貢獻卻一點沒有。好在從小在土匪窩里長大，倒是看得開。只是心里認下了幾個小兄弟，以后事上找補，這情記下了。

馮飛趕了長路回來，應該很累了，可他卻睡不著，當著幾人的面，掏出了得手的左輪。

：“哎喲！好槍！”張剛從小就摸槍，一眼認出這是毛子貨：“七音子，這槍老狠了，大騾子都能一槍撂倒，咋得的？”這是毛子的莫辛納甘左輪，在左輪槍中，它是威力最大的，連毛瑟盒子都沒它威力大！

馮飛笑著：“就在二十里外，一伙剛聚的綹子，七八個人，大棒子鐵鍬就敢上路劫道，連道都不盤，整個一生荒子。領頭的倒挺壯實，可不頂用，這東西就是從他手里搶來的。”

七八個人搶你，毛都沒掉一根，還被你搶把好槍來，這是什么氣運。幾個人在一起，張剛經常講一些以前當胡子鬧義勇軍的事，可這也太猛了吧！你空著手啊，人家大棒子鐵鍬還有把槍，這真就得說好氣運：！

馬吉祥最興奮：“飛哥，借我用兩天，我去報個仇！”

小矮胖子現在每天都想的這事，參加大暴動，就是為報仇，殺日本人。侯成小眼睛瞇縫著，他也在想，有把槍就好了。這把槍的出現，一下就把氣氛帶動了起來，大伙眼里都有了光，這真是好兆頭！

馮飛，張剛，馬吉祥三人參加了暴動，可卻沒槍，連摸都沒摸到，張剛是會用槍的，可暴動隊伍槍少，輪不到他。分了把扎槍，敗退中也不知掉哪了，小胖子和馮飛連摸槍機會都沒有，他倆認字，讓后勤文書。

小胖子想報仇這真不現實，別說人家城里重兵云集，就是荒郊野外，這一把小槍能頂什么事！他連開都不會開！

槍在張剛手里，很快變成了一堆零件，眼花繚亂中又被裝好了，隨著子彈入巢，咔！彈巢歸位。

：“真是把好槍，還是新的，沒打幾發。你小子這運氣沒誰了！”

馬吉祥心里癢的不行，他是真想拿著這寶貝下山進城，說實話，他沒想著活，別看從小吃的好穿的好，還真不是紈绔，給家里人報仇，是他的執念！

馮飛倒不小氣：“都要學會咋用，剛哥教會大伙，以后咱們人人都要會用，還得打得準。可別像那傻大個子，拿著槍帶人劫道還被反搶了，咱可丟不起這人！小鬼子可兇著呢，咱要沒本事，那就是送菜！”

這話中聽，連小侯成都狠狠的點頭，幾個人對日本人的恨是藏不住的，殺鬼子的本事，這些天一直在學，大多是張剛說大伙聽，雖然是紙上談兵，但有張剛這么多年的經驗，絕對都是殺人保命的本事，連小侯成都有領悟，這不是瞎說，是真有切實l會，別看張剛腿還沒好，應該教的張剛一直在教，一點沒藏私。

馮飛終于睡了，茅草堆里很暖和，睡的很香，很沉。侯成馬吉祥很認真的拆槍裝槍擦槍，練習空槍瞄準，子彈就這二十幾發，肯定不能浪費，但手里有家伙就是不一樣，練起來心里往外的樂喝。一天啥都沒干，兩個人倒弄個熟練。張剛是得了老匪的真傳的，人那可比一般拿槍的有根底，這小子又很聰明，若不是他們那伙人沒了，咋也不能這么大的暴動連支槍都弄不著。他其實弄了不知幾支了，就是留不住，人單勢孤，在暴動的十幾萬人中，沒根基，沒勢力。也主要是隊伍人太雜了，地方勢力，國黨，胡匪，八路，派系林立，連個統一指揮都費勁，好不容易擰成一股繩，又是各種意見，各種糾革，雖然最后能聽令行事，但白白浪費了好多時間，日偽反應過來大兵壓境，敗退不可避免。這仗說實話，敗的憋屈。張剛自已更屈，腿竟然折了，小腿骨折，若不是有馮飛馬吉祥，他這條命都得爛在敗軍中。

真的累壞了，馮飛睡醒都是第二天天亮了，侯成專門把苞米棒子剝了，用石頭砸碎讓了瓦罐粥，等他醒來，溫乎正好喝。這一覺睡的，簡直是昏天暗地。吃完粥的馮飛開始補課，學習拆槍裝槍練瞄準倒是一天沒閑著。侯成早就出去了，他下山了。小孩子不顯眼，這可是大優勢，等回來都是黑天了，帶回的消息叫大伙笑的前仰后合的。

離這不到二十里趙家莊，趙老財兒子趙良棟花大價錢買了支左輪，帶著幾個驢群狗黨學人劫道，沒成想道沒劫成，手下傷了一個，自個槍被搶了，還被砸個半死，現在還昏迷不醒，郎中說就是好了也有后遺癥，弄不好會傻，因為腦頂骨都被砸塌了。現在都在傳，這是人前顯圣了，說這人身高一丈開外，力大如牛。不然咋會那么高的個子被砸的腦瓜頂都塌了呢！這說法算有理有據，老百姓都傳瘋了，連日本人漢奸們都相信這說法。現在都在組織抓身材高大的壯漢，低于兩米的都不行！

這狗屁世道，劫道的被搶，當權的還給撐上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