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郁青扭頭看了一眼,排場這么大,有公主太子跟她一個考場嗎。
她低下頭繼續在地上畫著火柴人簡筆畫,別人的高光時刻太耀眼,徐郁青不想做見證者。
直到周遭的環境變安靜,一雙暗紅色的小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范圍里,徐郁青才緩緩抬起頭。
后來有很長一段時間里,徐郁青經常會回想起這個片段。
火燒云染紅了半邊天,她在熙攘人群的寂寞一隅畫著無人能懂的兒童畫,抱怨著向來準時的李執偏偏今天要遲到。
后來一輛小汽車大張旗鼓地駛來,沖散了夕陽下形單影只的孤寂。
徐郁青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向日葵、松針和她叫不上名字的小白花互相襯托的大捧花束。
再往上。
是杜醫生一如既往溫柔親切的面容。
杜醫生身后,李執倚靠在車門上,笑容燦爛。
徐郁青閉了下眼睛,不知怎的,眼眶莫名有些發熱。
回檔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松針尖硬,徐郁青手指按在上面細細密密的疼。
她很多年都沒有這么大的情緒波動,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在心理學范疇里,此類情緒有一個較為負面的名字。
叫嫉妒。
松針幾乎要扎進皮肉里。
徐郁青目不轉睛地盯著懷里的向日葵,原本以為兩個平行時空的她是有共性的,比如無親無故、命途多舛。
所以在一切或主動或被動的選擇里,她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憫與同情。
既是對“徐郁青”,更是對年幼生活在福利院,一次又一次被遺棄的自己。
她不想調查徐郁青的死亡真相,卻愿意在脫離書本多年后花費百般努力只為完成這次高考,很難說不是因為當年那個收到錄取通知書卻又不得不放棄的女孩始終卡在記憶的角落里蠢蠢欲動。
同時,也能順帶著完成日記本上遺留的兩行愿望,逃離鎮南那個鬼地方。
可她現在發現,不是這樣的。
真正孤苦伶仃的可憐蟲,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今天這個汽車開道、眾人艷羨的高光時刻可以屬于考場的任何一位考生,但不該是徐郁青的。
怎么可以是徐郁青的?我們不是一樣的嗎?!
明明是相同的名字,相似的臉,為什么這個人卻過著與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有一個破敗不堪,但足夠溫飽的家。憑借成績好,十八歲喪父后住進了縣長家開滿鮮花的二層小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