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師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只剩她坐在石塊上發怔,似乎不敢確信自己看到了誰,眼睛眨了又眨。
等眼前的人逐步走近,徐向邇才看清了陳弋的模樣,他從未如此狼狽過,頭發灰撲撲的似鳥窩,眼下泛著嚴重的青黑,就連胡渣都明顯到有些邋遢。
更不用說身上的衣服沾染了多少塵土。
徐向邇唇角一勾,下秒,眉頭緊皺,扭過臉去,這個消失了一個多月的人。
可陳弋卻徑直走過來,單膝跪地,拉過她的手臂就擁進自己的懷里,他的手指止不住顫抖,聲音沙啞,“爾爾,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
他似要把她揉進身體里,徐向邇愣了一瞬,小臉皺成紙團,“陳弋,你放開我。”
“是我錯了,爾爾。”他的雙臂收得更緊,“還好你沒事。”
陳弋一味重復著這句話,不耐煩的徐向邇推了他一下,可卻有滾燙的液體倏地落到她的后頸,涼颼颼地滑進后背。
他竟然在哭。
徐向邇震驚地放緩掙扎的動作,可卻忽略了腹部的傷口,她不可抑制地“嘶”了一聲,委屈在體內醞釀,最終一股淚水簌簌地從眼眶溢出。
“你放開我,真的很疼。”
“哪里疼,你受傷了?”陳弋稍稍退遠,神情緊張地抬起她的胳膊四處檢查,“爾爾,告訴我哪里疼?”
徐向邇不走心地笑了一下,“你怎么會來,從美國趕回來也沒那么快吧。”
這里的信號都沒有恢復呢。
他就到了?肯定人早就已經回國了。
“我昨天上午剛剛回國,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行蹤,看到新聞我就立刻飛過來了。”陳弋見她起身,伸手虛握著她的手臂,生怕她會離開,“對不起,爾爾,能不能聽我說說話,我真的錯了。”
“陳弋,你失言了。”徐向邇垂著眸,咬著唇強迫自己說下去,“你之前說永遠不會拋棄我的,可你卻冷靜了這么久,都沒有聯系我,你覺得我現在還會需要這種遲來的關心?”
好想擁抱他。
可是徐向邇必須讓他意識到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她也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品。
她的頭發灰蒙蒙,臉上還黏著塵土,眼睛卻倔強地盯著他看,仿佛妄圖透過他此刻悲傷的眼睛看到他真實的底色。
徐向邇很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此刻,而是以后。
是永遠不會再為那件事
懊悔,就此翻篇的以后。
“爾爾,我們先離開這里,然后再談。”陳弋抬眸,瞥到身后的人抱著三箱方便面經過,他拉過徐向邇的手腕,讓她往前走了兩步,他低聲近乎哀求,“這里太混亂了,你要是再不小心變成河貍了,很難瞞得住。爾爾,聽話,等會我隨便你打罵,好不好?”
這話沒錯。
可還有那么多的人見不到親人,她原本想要留下來做志愿者的。
陳弋太過了解她,“別擔心,信號馬上恢復了,我還捐了兩百萬。”
徐向邇眉梢一挑,眼睛眨了又眨,小嘴嘟嘟囔囔和他一起離開,“這次還真讓他給炫富炫到了。”
徐向邇跟著陳弋上了志愿者們的車,和其他的傷者一起離開災區。車在凹凸不平的路上跌跌撞撞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醫院,在醫院簡單檢查過后,換了新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