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下,回道:“皇上,官和民本也是不對等的。地方上確實有一些官員私收賄賂,不能秉公斷案,導致一些冤假錯案頻出,百姓難以申冤。若要減少這種冤案,皇上還得從源頭抓起。”
“是啊……得從源頭解決。”顧瑤輕嘆一聲,眼里閃過一絲無奈。
她是君王,她有無上的權力,甚至可以左右任何人的生死,但她卻不可能管這大越國的每一個地方。
一些地方官員貪贓枉法,為非作歹,最后她這個君王可能根本不會知道。
她剛剛在想是不是要修改刑律,或者設立什么特殊的衙門,讓普通老百姓有地方可以申冤。
但想來想去,發現寸步難行。現代社會法制健全,尚且貪官污吏橫行,一些權貴從上到下的包庇,最后也難有公平。
更何況這古代社會是人治天下,這些人在皇城管不到的地方,那就相當于土皇帝。
“皇上,可是遇到了民間百姓向您申冤的案子?”蘇煜有些疑惑地問道。
但這幾日好像沒聽說有人敲登聞鼓。
顧瑤輕輕搖了搖頭,她無奈一笑,道:“只是感嘆。你如今在大理寺做判官,所以朕跟你聊聊。你跟朕說說,一個百姓,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戶或者商戶,他們若被地方官員迫害了,要狀告當地的官員,比如知府這種官,難度有多大。”
顧瑤知道律法上關于民告官的一些條令,比如:凡軍民詞訟,皆須自下而上陳告,若越本管官司,輒赴上司稱訴者,即實,亦笞五十,須本管官司不受理或受理而虧枉者,方赴上司陳告。”
也就是說,老百姓原則上只可以向當地的官員提起訴訟,若要繞開當地的官府,向上一級別的官員遞訴狀,則無論有何訴求,都要先被打五十板子。
蘇煜點了點頭,隨即答道:“皇上,這十分的艱難,普通百姓要告五品知州,得越過當地官府,向屬管省道按察使遞訴狀,遞之前就要打五十板子,一些百姓身體較弱的,五十板子下去,不死也殘了。而就算是省道的按察使接了狀子,一般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會真的去查當地的知府。”
“而若這個百姓在省道按察使那里得不到公正,就只能來金陵告御狀了。但來金陵告御狀,敲了登聞鼓就是三十板子,然后還得看皇上是否有時間有精力去管這樣的案子。”
“所以……皇上,這民告官確實是十分艱難的,這也是為何登聞鼓一年也難得有老百姓敲一次。”
高處不勝寒
顧瑤輕嘆一聲。
她起身,不過并沒有走開,而是坐到了蘇煜的腿上,緩緩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蘇煜將顧瑤抱在懷中。
他感覺得到,她此時好像有些不開心。
想來當一個君王也確實是很累吧。
“瑤兒,你若真覺得累,這些問題倒也可以交給丞相他們,讓他們去想解決的辦法。”蘇煜看著懷中顧瑤,在她耳旁說道。
顧瑤則是苦笑了一聲。
她都想不到辦法,下面那幫臣子又能有什么辦法,華夏五千年官場智慧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不對,就算是現代社會,也難有公平二字可言。
但適當的修改一些條令或設置一些特殊的衙門或也是可行的。
顧瑤就這么靠在對方的肩膀上休息,她閉目養神,一邊卻是在想著可行的解決辦法。
在這大越國,她無法真正的依靠任何人,不管是滿朝的文武官員,還是自己的兩位枕邊人,她都無法依靠。
她能靠的只有君王這個身份帶上的無上權力。
“高處不勝寒!”
以前讀到這句詩時只知其意,體會不到這詩句中真正的哲理和意境,但這一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了。
作為君王,無法向任何人毫無保留的傾訴自己的內心,也無法真正去交一個知己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