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顧瑤真是狠啊,這不就是逼我們賣田嗎?”說到此,顧良搖頭嘆息。要么造反,要么交稅,要么賣田。這么多皇親國戚,竟然拿這個女皇帝一點辦法都沒有。
顧長英苦笑道:“賣田,五弟說得輕巧。可剛顧瑤不是說了嗎,讓我們八兩銀子一畝賣給她。八兩銀子,民間百姓們買田都不止這個價。她這是要吞了我們的地。我不管別人賣不賣,反正我不是不賣,這田產(chǎn)換成了銀子,銀子可是會掉價的。二十年前,一兩銀子還能買三擔(dān)米呢,現(xiàn)在,只能買一擔(dān)。”
三人在馬車?yán)镎劻嗽S久,直到車子停在了古華山下的新城府。
——
元祐六年六月七日,同州百安縣。
清晨,百安縣縣衙門口排起了長隊。
幾百上千名百姓,一大早就趕來了。
他們來此是為了領(lǐng)牌子。
衙門發(fā)了告示,所有掛牌了田產(chǎn)的百姓需要在半月內(nèi)到縣衙領(lǐng)戶牌。
牌子上會有戶號,人均田畝數(shù)超過五畝地的農(nóng)戶領(lǐng)的紅牌、而人均田畝數(shù)少于五畝地的,領(lǐng)的是綠牌。
綠牌戶從今年起,每畝地只要交六斤糧食的田畝稅,而紅牌戶則每畝地需要交一百文錢的田稅錢。
百安縣衙門內(nèi)。
縣衙的主簿田豐正在給百姓們發(fā)戶牌。
他一邊發(fā),一邊登記戶號。
而在衙門的門口則貼了一張告示,上面寫道:凡領(lǐng)取綠牌的農(nóng)戶,自今年起,每年秋季可在當(dāng)?shù)毓俑略O(shè)的米鋪里購買補貼糧五十斤,補貼糧為朝廷補貼貧戶的糧食,由朝廷統(tǒng)一定價,價格為當(dāng)前米價的一半。”
百姓們看到這張告示后開始議論起來。
“這告示上寫的是什么呀?”有的百姓看不懂告示上文字,于是問一旁的同鄉(xiāng)。
一旁的官差這時解釋道:“告示說的是,你們?nèi)纛I(lǐng)到了綠牌子,以后每年就可以到官府設(shè)的的米鋪里買五十斤補貼糧,這些糧食很便宜,只要當(dāng)前米價的一半就能買到,大概四文錢一斤。你們領(lǐng)了戶牌后可得收好了。”
聽到這個解釋,一些百姓激動了起來。
“太好了,朝廷不僅減了我們的田稅,還降了糧價。四文錢一斤大米,這可是五十年前的米價呀!”
“是啊,當(dāng)今皇上真是明君圣主。”
百姓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然而人群中有的人心中卻一股怒火。
皇上的田掛天字黃牌
百安縣縣令于文光今年四十三歲,他是舉人出身,雖然二十五歲就中了舉,但后來三次考進(jìn)士不中,便只能在地方當(dāng)個小官,前幾年,他被提拔上來做了百安縣的縣令,如今也算一方父母官。
縣衙內(nèi)堂。
司馬煊正在看這兩個月來百安縣田地掛牌的登記名冊,冊子有三四十本,他已經(jīng)看了兩個時辰了。
看完后,他看著一旁的于縣令,問道:“這登記的冊子我都看了,你說說現(xiàn)在百安縣的情況,還有多少田沒有掛牌登記?”
于文光一邊給這位新來的同州通判,自己的上級倒茶,一邊有些為難的回道:“司馬大人,百安縣有一萬兩千三百二十一戶,十三萬五千二百人,有田地五十一萬六千五百畝。這兩個月有約三千戶掛牌,掛牌的田地是六萬多畝。”
“這么說,掛牌的田地連兩成都不到。兩個月,你們就干了這么點活?”司馬煊有些生氣的說道。
他來同州已經(jīng)三個月了,今年他主要負(fù)責(zé)同州兩個縣的新政推行,但這新政實行起來十分困難,當(dāng)?shù)氐墓賳T辦事磨蹭,拖拖拉拉。
于文光見上級生氣了,忙解釋道:“司馬大人,不瞞您說,我們這已經(jīng)算快的。這百安縣縣衙加上差役也就一百二十號人,每天至少有一半人出去干活,但這民間百姓對新政不了解,我們得挨家挨戶去解釋,這解釋通了,百姓們才開始掛牌登記田產(chǎn)。這些家里田少的農(nóng)戶倒是好說,他們愿意配合官府登記,但是那些大戶可能難了,道目前為止,也沒有幾家大戶愿意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