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她就能離開噩夢世界了。
幾乎是在下一瞬,他便做出了決定,他抬手,誅雪劍飛進他的掌心,他將劍柄塞進了她的手中,然后握著她的手,將誅雪劍,刺入他的心臟。
薛遙知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只能無助的捂著血流不止的脖頸,看著燕別序的動作,當他強行拉著她的手,將誅雪劍刺進他的心口的時候,她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燕別序的臉色陡然慘白,他唇角溢出血絲,卻是俯身,在她耳畔,與她親昵耳語:“很遺憾,我沒有在三百年前遇見你??晌矣謶c幸,我還能與你,有這一百年的相守相伴,你守諾了,你沒有離開我。”
意識恍惚間,燕別序仿佛又看見了在過去的那一百年,他時常冷著臉,而她在山野間采下一束綴著白雪的野花,朝著他笑,如春光明媚。
“你不要不開心了,笑一笑吧?!?/p>
“我一直陪著你?!?/p>
他未曾說話,僵硬的別開臉去,耳根卻偷偷的紅了。
他為她紅了無數次的耳根,卻始終不愿正視他的心意——燕別序會對她心動,殺戮心魔也會對她心動,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本就是一個人。尤其是,當他真正面對,這樣善良、溫柔、堅定、勇敢的她時。
只是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來不及了,可是……燕別序仍是緊握著她的手,一字一句的告訴她:“知了,記住我。”
能夠殺了燕別序的,只有他自己,或者,是薛遙知。
當他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薛遙知手里握著的誅雪劍,也從他的心口滑落,再度掉落在地上。
薛遙知捂著血流不止的脖頸,另一只手握住了燕別序冰冷的手,她張了張嘴,聲音嘶啞,艱難的喊著他:“燕別序……”
隨著噩夢世界主人的死去,整個夢境,也終于崩塌,薛遙知的意識,被強行拉出這個世界。她不忍離去,卻仍是被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攻略第一百二十五天
又是春光,又是春風,明媚溫暖,傳來陣陣桃花的馥郁香氣,周遭一切,都無比熟悉。
這里仍是蜜山。
薛遙知捂著脖頸驚醒,她滿頭大汗,她張了張嘴,還只能艱難的吐字,說話時喉嚨仍像是被刀割了一樣疼。
她怎么又在蜜山了?
她不該是在蜜山,若是脫離了燕別序的噩夢,離開了夢魘之妖的環境,也應該是在雪松林中。
如果她仍是在蜜山,便說明她雖然出了燕別序的噩夢,卻尚未離開她的美夢,所以,她仍在夢中。
不過她的世界和燕別序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不會有那些她已經看得麻木的血腥殺戮。
回想起在噩夢中的所見所聞,薛遙知仍然心有余悸,只是她想著想著,還是忍不住想起,燕別序自裁時的模樣。
薛遙知僵硬的抬起手,她看著她白皙纖細的手,就在不久前,燕別序就是握住了她的這只手,將誅雪劍刺入他的心臟中,結束了他的生命。
是燕別序救了她,用一種極端的決絕的方式,他握著她的手,毫不猶豫的赴死,最后只是,要她記得他。
她怎么可能會忘記他。
一百年啊。
她在那噩夢中與他相守相伴了整整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