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遙知深呼吸一口氣,然后反手將油紙包往容朝臉上摔,容朝早有防備,往旁邊一躲。
容朝還沒來得及得意,薛遙知便預判了他的預判,油紙包狠狠地摔在他臉上,胖乎乎的毛毛蟲掛在了他的眉毛上。
容朝瘋狂甩頭:“薛蟲蟲你——本少爺的臉臟了臉臟了!你完了!”
薛遙知抱起腳邊的小酒壇子,拎起燈籠,一溜煙的跑遠,容朝把蟲子甩下去后就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容朝氣得牙癢癢,但臉上剛被蟲爬過,他渾身難受,一時也不想再找薛遙知麻煩,捂著臉便下山了。
另一邊。
在確定了容朝不會再湊上來后,薛遙知停住了腳步,然后往中午遇見乞丐魔君的地方走。
剛才的一幕讓系統大受震撼,他眼睜睜的看著容朝的攻略進度由-50變成了-55,但他卻無法再指責薛遙知了。
“原來他是這樣的鬼王,宿主,這么多年苦了你了。”系統沉痛的說:“你是不是早就猜到那里面是條蟲子了?”
“這么多年我都習慣了。”薛遙知冷靜的回答:“這小混蛋花樣百出,我就是要看看他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系統:“……怪不得你倆能玩到一起去。”
薛遙知:“?”
系統安靜了下來。
薛遙知在蜜山生活了八年,這座山的每一個地方她都去過,雖然晚上的山路難行,但她還是找到了鐘離寂。
薛遙知夜視能力不太好,但好在山里的月光清輝皎潔,能夠讓她看清那靠在一株桃樹下的鐘離寂。
少年魔君靠在桃花樹下,那株桃樹年老腐朽,枝頭開出的花朵也瘦骨嶙峋,鐘離寂便如那株桃樹一樣,行將就木,了無聲息。
可是鐘離寂真的不想活嗎?
不,薛遙知知道,他比誰都想活,如果他想死,也不必逃到蜜山上來。大仇未報,焉能枉死?
薛遙知走過去。
鐘離寂低垂著腦袋,看不清神情,聽見薛遙知的腳步聲,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和中午的時候一樣,把她無視了個徹底。
薛遙知在他的身邊看見了兩個灰撲撲的饅頭,是她中午扔給他的,他也沒有吃。她問:“你不餓嗎?”
鐘離寂沒吭聲。
薛遙知在鐘離寂旁邊蹲下,將桃花釀和燈籠放到他的旁邊:“晚上很冷,我只有一床被子,不能給你,你可以喝點酒暖暖身子。”
鐘離寂依舊沉默。
薛遙知撿起一只已經發硬的饅頭,用干凈的指尖剝掉外面一層全是灰塵的皮,露出里面雪白的饅頭肉來。
“你是乞丐,你應該比我更知道糧食多么珍貴。”薛遙知將剝干凈的饅頭遞到鐘離寂的嘴邊:“吃。”
鐘離寂倏的撥開薛遙知的手,他抬眸,冷冷的看著薛遙知,布滿了紅血絲的雙眸赤紅,他的聲音沙啞:“滾!”
薛遙知沉默。
系統連忙說:“宿主,穩住穩住別生氣!你別和一個情緒不穩定的殘疾乞丐計較,你看他現在多可憐啊!”
鐘離寂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他不看薛遙知,只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他的腿被打斷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