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微涼。
薛遙知坐在屋檐下,手里捧著還未動過的長壽面,這面還很燙,在她眼前氤氳騰升著霧氣,她的視線也被霧氣朦朧,直至霧氣散去,碗里的長壽面微涼,她都還在發(fā)呆。
太安靜了。
周圍太安靜了。
明明曾經(jīng)那么多年,她許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在生活,怎么現(xiàn)在只是回歸從前的生活,她會不習慣呢?
或許是因為,青城對她來說,還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吧。
薛遙知忽然沒了胃口,她剛站起身準備將碗放回廚房,就聽見緊閉的院門,忽然被敲響。
是誰會這個時候找她?是容朝?他會來得這么快?不太可能……
會不會是燕別序?薛遙知記得燕別序說過,一個月后會來找她的,現(xiàn)在早已是一個月后。
管他是誰呢,她去開門就是。
薛遙知立刻將手里的碗往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放,跑到門口去開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清麗俏皮的小臉。
鄰居家的小女兒田嬌手里提著一個食盒,對著薛遙知甜甜的笑:“知了姐姐,我從酒坊里回來啦,我阿娘今天燉了排骨湯,讓我給你帶一點兒呢。”
“好。”薛遙知笑著說道:“替我謝謝方嬸?!?/p>
田嬌很快離開,薛遙知重新關(guān)上門,無精打采的將排骨湯放進廚房,準備回屋休息。
然而大門又被敲響。
薛遙知慢吞吞的走過去開門,大門緩緩打開,她無精打采的一瞥,渙散的目光卻在下一瞬凝聚,看起來神采奕奕。她一字一句的念出他的名字:“燕別序?!?/p>
一襲清冷白衣、宛如謫仙的男人,手里捧著滿懷的桃花枝,深淺不一的桃花在枝上競相綻放,上面還帶著夜晚的白露,綴著晶瑩剔透的水珠。
燕別序的眼神比懷里粉白色的桃花還要溫柔幾分,帶著一絲綿綿情意,望向薛遙知,道出一聲“生辰快樂”。
薛遙知驚詫,她似乎并沒有對燕別序說過,她的生日是在今日。
燕別序微笑著將一捧桃花枝遞給薛遙知,聲音溫柔的說:“我去了一趟蜜山,遇見了葉柳姑娘,是她告訴我,四月初九是你的生辰。她還讓我代她與你道一聲生辰快樂?!?/p>
“那這桃花是……”
“去年受到桃花神恩澤的桃花已經(jīng)凋謝,但在春時,蜜山仍是漫山遍野的桃花,我去摘了幾枝,來送與你?!毖鄤e序緩緩的說道:“我想,你會想念蜜山的桃花。正如我一樣。”
薛遙知會想念蜜山的桃花。
燕別序會想念與她在蜜山的時光。
薛遙知沒有讀懂他過于隱晦的情意,她看著懷里的一捧桃花,低眉淺笑:“我很喜歡,謝謝你費心啦?!?/p>
這是她十九歲生辰,收到的唯一的、也是最珍貴的禮物。
燕別序問:“請我去你家坐坐?我遠道而來,還未有住處?!?/p>
“那你住我隔壁呀?!毖b知被人記掛著,她的心情好了很多,聲音也輕快了:“看在從蜜山來的桃花的份上,我收留你一晚。”
“我住你隔壁,那容少爺怎么辦。”燕別序掃了一眼這一目了然的小院子,明知故問。
“他離開了,過段時間回來,你住他的房間也沒事啦?!毖b知沒想太多,她好奇的問:“不過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