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朝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哪怕早在他出關的時候他意識到距離離開薛遙知已有四年,薛遙知不可能在青城等他四年,但他還是想著,萬一呢,萬一她等他了呢。
他還是來看看吧。
于是容朝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回到了青城,敲響這座空寂無人的小院時,空蕩蕩的敲門聲,擊潰了他的一切僥幸。
沒有萬一。
薛遙知怎么可能等他四年呢。
哪怕是他們當初約定,薛遙知也只是說會等他兩年而已。
可是現在,田嬌說薛遙知在這里等了他四年。
整整四年。
愧疚、悔恨、懊惱、不安……種種負面情緒縈繞糾纏著容朝,他唇色發白,眼神也開始飄忽不定。
容朝許久才找回了他的聲音,他的聲音沙啞,詢問:“她離開時,是獨自離開的嗎?”
“燕公子陪了知了姐姐四年呢。”田嬌輕飄飄的話語沉重的砸在容朝心間,她一字一句的說:“離開時也是他們一起與我道別,想來現在他們應該也開始新生活了。”
容朝半晌都沒再說出話來。
田嬌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暗自嘟嚷:“這時候傷心了,早些時候做什么去了呢,平白浪費了知了姐姐的時間,讓她等了這么久……”
田嬌認識薛遙知四年,聽薛遙知最常念叨的人是容朝,哪怕后面兩年,她便沒有再提過這個名字。然而,一直陪在薛遙知的身邊,勞心傷神照顧她的,卻是那位燕公子。
容朝盯著這扇緊閉的大門,踉蹌著后退了兩步,他無法再待在這里。
“知了姐姐在離開前,交給了我一把鑰匙,并且叮囑我——”田嬌看了容朝一眼,慢慢的說道:“如果有朝一日見著一個左邊眼角有淚痣的漂亮少年,就將這把院門的鑰匙交給他,他是容朝,這座院子的主人。”
容朝僵硬的伸出手攤開。
田嬌將一把鑰匙放到了容朝手心,然后轉身離開。
容朝用指尖蹭去銅鎖上落的灰塵,然后將鑰匙插了進去,轉動——
“咔擦”一聲,沉重的鎖頭被打開,容朝任由那把銅鎖掉落在地。
他推開了沉重的院門。
院內,那株桃樹在青城里和風細雨的洗禮下,一年四季花開不敗。因為無人再打掃,飄落在地的花瓣,發黃枯萎,如同一條腐爛的地毯。
容朝手腳冰涼,他近乎木然的推開了薛遙知曾住的房門,見房內陳設如舊,只是衣柜與梳妝鏡前,皆空空蕩蕩,屬于她的所有東西,都已被帶走。
容朝沉默著去了隔壁的房間,這里曾是他的房間,但里面已經完全沒有他生活過的痕跡了,無論是桌面上隨意放置的幾本書籍,還是衣柜里未曾帶走的一件白衣,都不屬于他。
這四年,另一個男人,住在了本該屬于他的房間中。
容朝盯著那件白衣,他緩緩抬手,紅色的靈力,不帶鬼氣,卻氣勢磅礴,轟然擲出,將那件白衣化作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