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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起了一陣大風(fēng)，庭院中的秋千撞在架zi上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懀P尾竹沙沙而鳴。燭光一晃，如鬼火飄搖。芳馨頓時(shí)驚醒，撫xiong寬weidao：“姑娘也真是的，大半夜的這樣嚇唬nu婢。圣上的心思nu婢怎么知dao。橫豎也不會(huì)殺到漱玉齋來。”頓了一頓，又加一句，“對(duì)不對(duì)？”

我將re茶一飲而盡，拿起羽扇撲在xiong前：“也許不會(huì)，誰知dao呢？我只是不想看見有人以這樣……的理由死去了。”說著哧的一笑，在自己的漱玉齋，我竟還是把“荒唐”二字吞ru腹中了。

芳馨嘆dao：“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倒也不必理會(huì)是什么樣的理由。”

我微微冷笑：“不急。且向后看。我猜，是那個(gè)人。”

整整一夜，我睡不安穩(wěn)。一合上yan睛，就看見liu星像一dao血光劃破安詳靜謐的星空，se明燭地，避無可避。周shen一顫，醒來不過是燭光晃了一晃而已。紅燭垂淚，燭光反而蒼白，微微tiao動(dòng)如觀望的yan，忐忑的心。

忽見門開了，芳馨秉燈j來查看，見我張大著yan睛，便dao：“姑娘醒了？”

我rou一rouyan睛，嘆一kou氣：“姑姑也睡不好么？”

芳馨放xia燈：“聽姑娘說了這么多，實(shí)在有些害怕。”

我坐起shendao：“我渴了。”芳馨忙斟了一杯溫shui給我，我飲過，稍稍平靜xia來，“橫豎也不與漱玉齋相gan1，姑姑怕什么？”

深夜，芳馨的臉在昏昏沉沉的燭光xia顯得格外蒼老和疲憊：“是不與漱玉齋相gan1。只是nu婢剛才聽了姑娘的話以后，回去一思量，覺得zuo陛xia的臣zi可真難，連天上的星星走得不好，也隨時(shí)會(huì)丟命。這一樁事暫且與漱玉齋不相gan1，可xia一次呢？nu婢聽姑娘說過，皇后的罪名中不就有一條和災(zāi)異有關(guān)么？”

我笑dao：“不僅是‘陛xia的臣zi’，是zuo臣zi本就很難，總是動(dòng)輒得咎。不過zuo皇帝也很難，尤其是zuo權(quán)臣的君主。雖然如此，眾人都還要爭皇位、爭官位，可見雖然難，好chu1卻也不少。所以姑姑又何必為他們擔(dān)憂？”

芳馨怪責(zé)地看我一yan：“姑娘自己也是zuo官的，怎么是‘他們’？nu婢擔(dān)心的正是姑娘。”

我深為gan激，微微一笑dao：“姑姑‘耿耿不寐，如有隱憂’[57]，這我知dao。只是，‘yu為虎而惡shi人肉，失所以為虎矣’[58]，這是zuo官不得不承受的。”

芳馨一怔，dao：“什么虎……nu婢聽不懂。”

我笑dao：“意思是說，想要zuo老虎，就不能厭惡吃人肉。要zuo官，就得忍受時(shí)時(shí)刻刻懸在tou上的刀劍――來自君上、來自同僚、來自自己。”

芳馨奇dao：“自己？”

我將空茶杯放在她的手心中，緩緩躺了xia去，合上yan睛，依舊是明晃晃的一片：“不錯(cuò)。有些人，他的存在本shen就是一種錯(cuò)誤。”

芳馨沒有再問，她起shen換了一支新燭，悄然退了chu去。

第二日，我起得很遲。剛剛梳好發(fā)髻，還沒來得及簪花，便見小丫tou恭恭敬敬地立在寢室外面dao：“姑娘，鹿鳴軒的封大人來了，已在玉茗堂中等候。”

芳馨連忙自小屜zi中翻chu一朵藍(lán)灰se的堆紗gong花簪在我的發(fā)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