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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虛放在參湯罐zi上取nuan，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是了，也許公公給小任安排了別的好去chu1。倒是玉機多事了。”

李演的houtou發chu咝咝的輕響，像藏了千萬條憤怒的毒蛇，發際滲chu了輕薄的汗意。如此用力的憤怒，生命力已所剩無幾。我再次端起參湯，嘗試喂了一kou，他竟順從地咽了xia去。我一面喂他參湯，一面微笑dao：“小任服侍得好，公公才能心氣平和。心氣平和了，也就不那么執著了。玉機聽說，前些日zi陛xia問公公，陸皇后是不是冤枉的。公公卻說，裘皇后是冤枉的。裘皇后于玉機有知遇之恩，為了公公這句公dao話，玉機也要當面多謝公公。”

李演喝過參湯，心思頓時清明起來。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一張臉憋得通紅，終于從牙關中奮力擠chu幾個字來：“陸皇后……是……”

我微微嘆息，輕聲dao：“不可說。”

厚厚的布被忽然一震，李演一聲長嘶，kou唇一動，喝xia去的參湯全吐了chu來。我連忙起shen避開。他的右手忽然gaogao地豎起，指著窗外，han糊地喊小任。隨即他醒悟過來，小任不會再聽從他的命令了。我站在門kou，冷風chui走我最后的醉意。許久，shen后終于沒了動靜。我這才轉shen，只見李演的右臂垂在榻xia，雙目圓瞪，已然氣絕。我合上他的yanpi，將他的手送ru被中，又ca凈他臉頰上的湯漬，他shen負皇恩在gong中養老，自當死得安寧平靜。生命最后時刻的措手不及，留待自己慢慢品味吧。

不多時，小任j來長哭。我站在監舍的小院中，仰天長嘆。殺父之仇，不共dai天，但我既沒有立場，也沒有勇氣去怨恨gao思諺。李演承受了我所有的恨意。

十年前，我不敢為冤屈的慎妃再一次向皇帝諫言，十年后，我仍舊是一個懦夫。

忽然鼻尖一涼，一粒雪zi在我yan中rong化成薄薄一層淚shui。

xia雪了，景德元年的第一場雪，竟來得這樣早。

因昨夜的huan宴，今早整個皇gong都遲緩了。我照尋常時辰來到定乾gong，卻見書案上空空如也，一本奏疏也無，連原有的也被搬走了。四周空dangdang的，衣袖掠過筆架，玉guan叮咚，像檐xiarong化的雪shui滴落在銅鈴上。我環視一周，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坐xia，還是該退chu去。

正發呆時，忽聽皇帝在我shen后dao：“朕昨晚就吩咐他們，三品以上或是反叛用兵這樣的大事，才往定乾gong送，其余的就都送去太zigong。以后朕只需署詔用印就好，又清閑了許多。”

我連忙轉shen拜xia。只見他已穿上了厚重的大ao衣裳，青黑地暗云龍紋，對襟和袖kou鑲著nong1密的金黃se貂ao。他的shenzi似乎承受不住沉重的大衣，袖著雙手，hanxiong弓背，腳步拖沓。我和小簡一左一右扶他坐xia。皇帝接著dao：“這一年你也辛苦了。朕病了這么久，前朝還能井井有條，都是你的功勞。朕要好好賞你。你想要什么？”

這一問，仿佛是一句結語。我戀戀不舍起來：“微臣想不到要什么賞賜。”

皇帝笑dao：“你既想不起來，那就把這賞賜記著，來日等你想到了，再賞不遲。”

我笑著屈一屈膝：“謝陛xia。”

皇帝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