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周一的蕭瑟寒風中,林窈面無表情端起那杯黑咖啡,把蓋子掀開,猛吹一陣,見他不動,又把他那杯豆漿也打開,“吹!”
暴露在冷空氣中的熱飲很快冷卻至適合入口的溫度,林窈仰頭一口氣把咖啡喝光,紙杯被揉入掌心,甩進旁邊的垃圾桶。
像個即將上戰場的女將軍。
周仲霄不敢拖她后退,趕忙把豆漿也喝了。
林窈把羽絨服拉鏈拉起,發現周仲霄也敞著外套,順手給他拉上,轉而拉住他的手,氣勢磅礴:“跑!”
在早高峰里被擠死或者被堵死,兩人最終選擇了前者。
林窈因為昨夜的緣故跑的踉踉蹌蹌,周仲霄身高腿長快步的走,眼神始終在她身上。好像回到小時候那樣,因為吃面耽誤了時間,她急吼吼拉著他往學校跑。
已經到了地鐵站,林窈還在往前沖,周仲霄提醒她,結果她兇巴巴回了句:“你瞎啊!”
周仲霄這才看到彎彎曲曲的導流線從進站口一路延伸出去,長長的隊伍仿佛沒有盡頭。
他終于不再落后,握住林窈的手跑到前面,過了地鐵站百米才看到了隊伍的頭,與此同時,還有很多人從四面八方涌向那個盡頭,隊伍繼續延長。
周仲霄想提議打車,林窈已經拽著他往前沖:“趕緊的!”
進了隊伍,兩人一前一后緩緩朝著地鐵站的方向挪動,林窈掏出包里的兩個蛋堡,遞給他一個:“進站十分鐘起步,慢慢吃,不急。”
兩個人真就在緩緩前行的隊伍里吃完了蛋堡。
進了地鐵站情況沒有變好,里面人更多。
兩人等了兩趟才擠上地鐵,關門的時候林窈做足被擠干空氣的準備,忽然被兩條手臂圈住,周仲霄拽住拉桿,硬生生擋住涌過來的壓力。
林窈愣了片刻,抬眼看見他清晰的下頜線,也聞到他身上的氣味,經過昨夜,她已經辨認的很清楚,周仲霄感覺到她的眼神,垂眼看她:“今天幾點下班?”
什么意思?今晚還來?
林窈腦內延伸了一下廢料內容,硬邦邦回答:“最近都很忙,加班很累。”
周仲霄皺眉:“你想什么呢?”
林窈心虛又嘴硬:“我想什么了?是你想什么吧。”
周仲霄嘆了口氣,不和她辯。
晃晃悠悠間,林窈的思緒漸漸從昨夜的瘋狂中抽離,更多的轉移到當前。
列車在播報下一站信息,她想起剛來北京那年,曾經在這一站狠狠摔過。
因為是流量很大的中轉站,林窈提早擠到了門口,結果開門的時候身后猛地涌出人群,她先是被卡在門邊,然后被踩到腳,挪腳時重心不穩,身體從門邊直挺挺摔了出去,很結實的砸在地上。
那一刻說不上多疼,主要是懵,懵的足足在地上趴了近十秒,看到無數雙腳不帶停頓的從身邊走過,不踩到她已經是最大的友善。
直到一雙手穿過她腋下,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她茫然回頭,看到一個戴金鏈子的大哥,手臂有紋身,一身匪氣,對方丟下一句“慢點”,就匆匆混入轉呈的人群里,轉眼就不見了。
之前看岑晴,林窈曾感嘆自己和她比起來好像也沒吃什么苦,可眼下,當她安然的站在這個男人的懷里,不知道為什么竟清晰的回想起這些事。
誰說她沒吃過苦?
在這個城市,很多人都吃過苦,她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