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愛情是場博弈,先心動的人就輸了。
游鳴知道自己早就輸得徹徹底底,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贏,可在目睹父親起高樓又樓塌了后,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心底竟生出張皇——
他不是害怕從頭再來,而是害怕對方真的有朝一日會離開,自己也將和那些同學一樣,成為他生命中的過客,這種感覺在上回在筒子樓里找到對方后讖言般愈演愈烈。
他永遠無法做到像遲野一樣理智。
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或許終將落下。
但如果真有這一天,那么至少,至少……讓他卑微地祈求,能在他生命中留下一條刻痕。
“我愛你?!?/p>
“如果哪天你真不在我身邊……也請你至少記住曾有人……不,記住我游鳴說過愛你?!?/p>
說罷,遲野還沒反應過來,游鳴便從懷中變戲法似地掏出一枚戒指。這枚戒指游鳴本打算當做二人五周年紀念日的禮物,可他仿佛有預感,倘若他現在不把它送出,或許此生都將再也沒有機會。
在遲野驚駭的目光中,游鳴斂眸,神色虔誠地把它戴在了遲野的左手中指。
雖然法律上從未規定過父債子償,但為了能最大程度上幫父親減少量刑,游鳴拿出大學四年來工作室賺的兩三百萬,以及除去留下的將來租房吃飯等必要的錢財外,父親曾經給自己的生活費,全部用于償還游政嶼欠下的商業債務。
但面對過于龐大的基數,游鳴所做的這一切仍是杯水車薪,包括悔過書等其他手段,在法院判決量刑時到底能起到幾分作用,哪怕是最頂尖的律師亦不敢打包票。
遲野陪著游鳴資訊律師,了解法條和判例、收集證據和辯護材料,并且一塊出庭參與一審辯護。
因為案件復雜,涉事人員和集團較多,時間跨度也長,所以判決結果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能下來,好在大四下學期游鳴除了完成畢業論文外,學校沒有其他強制任務,他這才有留在江城處理一切的時間。
春季開學,遲野一人返回北京繼續上課,同時每天通過電話和視頻與游鳴聯系,跟進案件,幫他出謀劃策。
兩個月后,一審判決公布,游政嶼因犯受賄罪、zousi罪以及財務欺詐,涉案數額巨大,數罪并罰,但由于游鳴遲野的搜證辯護,以及主動償還債務的行為,被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處罰金七百五十余萬。
游鳴懸著的心終于暫且放下,這段時間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這個結果已經比他料想中要好上許多,因此他雖然格式化地提起了上述,但心中對于這個結果已然滿足。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六月畢業季,游鳴返回北京完成答辯。
因為所有的錢都砸在了應對父親的這次審判與還債上,游鳴自從答辯完成后,就把精力都花在接商單和擴展工作室業務,以及拉投資贊助等賺錢項目上,每天早出晚歸的應酬,每天回到出租屋內便是一身酒氣。
在游鳴因為酒精中毒而深夜被送進急診后,翌日中午,當游鳴清醒被遲野從自己實習的醫院帶回家后,遲野反鎖了房門。
“這是做什么?”
見房門被遲野反鎖,游鳴詫異,伸手用力拍打房門。
游鳴又敲了十來分鐘,直到聽見屋里沒了聲音,遲野才打開房門走進屋內,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床上神色病態萎靡的游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