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宜蘇慢慢走上前去,隨意將巷子的鎖解開,將那沉木箱打開來。
只見,那沉木箱中哪里有什么胭脂水粉,那分明是一個滿身狼狽,掙扎到滿眼絕望、近乎心存死意的男人。
商泓禮看上去整個人都像是一具尸骸,因著慘白臟污的臉上當時面對著箱子的縫隙,淅淅瀝瀝的水液甚至將他的臉都染得shi潤又狼狽,口中塞住的破布令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余下蚊蟲般的嗚咽。
宜蘇終于滿意地笑了。
他露出兩顆鋒銳的獸牙,瞇著眼笑道:“商泓禮,實話告訴你罷,后宮的一舉一動皆在阿讓的眼中,無論是我和妄春欺辱你,還是今日之事,他全部都知道。”
商泓禮當夜便又被送回了冷宮。
宮人第二日照常給他送來了飯菜。
只是,這一次,男人看似形同枯槁,卻在宮人即將關上屋門的時候,突然發瘋般地尖叫了起來。
他已經許久不曾說話了,如今尖叫起來喑啞的嗓音與野獸一般無二,叫人毛骨悚然。
宮人被他嚇得不輕,剛想離開,卻聽見那廢帝凄厲地喊著一人的名字。
那人的名字,正是元德帝的名字。
商泓禮徹底瘋了。
在江讓奪位成功的第五年。
自此以后,他只知道發呆、用餐,他的口中時常會喃喃著一人的名諱。
只是,隨著時日漸長,他慢慢忘記了該如何讀出那個名諱了。
太醫診斷,藥石無救。
因著徹底瘋了,商泓禮便不再被鎖鏈捆縛。
門口守著他的宮人也因此全數調走了,只有一個小太監仍被吩咐著給他送些吃食。
酷厲的寒冬終于走至盡頭,瘋了的商泓禮第一次悄悄走出冷宮。
一路上,沒有人攔他。
瘋子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他只知道,他想看一看那個人。
可是,那人是誰呢?
他仰著頭,看著黃金儀帳自自己身畔飄搖而過。
儀帳中的男人穿著明黃色的龍袍,許是看到了他,隨意朝他看了一眼,微微一愣,便偏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