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盛大無二的婚儀,足以看出這位江丞相對新夫人的愛重。
喜轎晃蕩的動靜與馬蹄聲漸漸歇下,周遭的恭喜與祝福聲卻久久不曾散去。
江讓微微理了理衣襟,翻身下馬,男人熟讀詩書禮儀,舉止從來都穩(wěn)重?zé)o比,可唯獨(dú)今日,在如此多的注目之下,他走向花轎的動作卻難得多了幾分急促的意味。
正是這幾分急促,為他皎皎如玉的面龐多添了幾分初為新郎官的生澀意味,一時間引得周遭圍觀的百姓生出了幾分善意的哄笑。
原來便是江丞相這般芝蘭玉樹、位極人臣的權(quán)臣,面對新婚的娘子,也會如此失態(tài)欣喜。
當(dāng)透過紅色蓋頭瞥見一介柔潤朦朧的腕骨時,鹿尤近乎生出了幾分窒息的錯覺。
那些蓬勃的、快樂的、幸福的、乃至金燦燦的情緒幾乎將他整具身體都充盈得飽脹。
紅蓋頭下,清麗的鹿人純粹漆黑的瞳仁中溢出幾分羞澀與迷幻的漣漪。
他今日穿了一身由繡娘繡了足足三月的嫁衣,紅艷拖長的裙裾沿著紅色的喜轎蔓延鋪開,額上昂貴美麗的金飾搖啊搖,像是他跳動得愈發(fā)劇烈的心臟。
鹿尤從未奢想過自己會成為江讓的正房夫人。
男人自將他從青樓楚館中帶回后,幾乎從未宿在他那處。
即便是偶爾來瞧他,也不過對他淡淡點(diǎn)頭,裹著衣衫疲憊睡去。
像是完成任務(wù)一般的敷衍態(tài)度。
甚至,鹿尤連自己都記不清,那受寵的江小公子到底從他這處將男人喚走多少次。
鹿尤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他本也不該生出貪戀的,畢竟他就像是江讓后院的一只蝸蟲一般,自入了主人家,便也只有臣服、緩鈍爬行的余地。
可那如霧般的男人卻總是叫他時不時燃起幾分愛戀的火焰。
江讓不肯碰他,卻在他入府后給了他掌家的權(quán)力。
他信任他,給他尊重、自由、安撫。
連江飛白或是府中的下人欺辱他,男人也會為他出頭,他告訴他,丞相府如今沒有主母,他便可代行主母之職。
喜歡上江大人其實(shí)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鹿尤自己也記不清了,多少次,他尋找各種借口,只是為了裝作無意路過,偷偷瞧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