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能在一夜之間變得如此冷心冷肺呢?
就好像,陪在他身邊十幾余年的自己,山谷間的濃情蜜意,全然不復(fù)存在了一般。
甚至,這段時日,像是為了證明什么一般,江讓日日宿在鹿尤的院中。
可他越是這般,江飛白便越是絕望而甜蜜地意識到,江讓沒有忘。
至少,他絕無法忘記兩人床榻上的纏綿愛語、互相許下的一生一世。
江飛白憎恨這個封建時代的口誅筆伐、人云亦云;憎恨系統(tǒng)為他安排的養(yǎng)子身份;他甚至無力地憎恨過江讓,恨他為什么連一絲絲心軟都不肯施舍于他。
恨來恨去,他恨的終究是江讓不肯愛他。
不是不愛,是不肯愛。
山陰村的郎情妾意尚在眉目間流轉(zhuǎn),如今卻冰冷如陌路人。
江飛白怎么可能甘心?
明明有解決的方法不是嗎?
他可以假死脫去江飛白的身份,他也可以昭告天下他的養(yǎng)子身份,他甚至愿意自此成為一個沒有身份的‘黑戶’……只要相愛的兩人能夠在一起就好了,他沒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可江讓不肯。
是江讓不肯啊。
江飛白死死扣住劍柄,整個人蒼白而凄厲地顫抖著,像是陷入了一場永遠(yuǎn)無法醒來的噩夢。
“公子?”
耳畔的聲音逐漸回蕩,仿若逐漸漾開的水波。
江飛白努力調(diào)整呼吸,閉了閉眼,嗓音顫抖道:“何事?”
那仆役遲疑了一瞬道:“公子,主君喚您前去書房,說是有要事要與您商議。”
江飛白猛地睜眼,眸中的紅血絲顯出幾分泫然欲滴的淚意,那張獨屬于年輕人的臉溢出幾分堪稱驚喜的意味。
他控制不住地緊緊扣住仆役的手臂,顫抖著低啞道:“是阿、阿爹尋我去的嗎?”
仆役趕忙垂頭恭敬道:“是,公子還是快些去罷。”
江飛白猛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急得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喃喃道:“不行、不行,我得去換一身衣裳,現(xiàn)在這樣一點都不……我先去換一身衣裳!”
說著,他也不等那仆役作答,趕忙跑回院中,換了身衣衫便匆匆出院了。
江飛白換了一身寶藍(lán)的錦衣,連頭發(fā)都高高束起,江讓從前夸過他這般裝扮俊秀好看,他便一直放在心中,連帶著偏愛寶藍(lán)色系的衣衫與物品。
隨著一陣咚咚的敲門聲后,屋內(nèi)傳來了一道略顯疲憊的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