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讓,還記得這里嗎?”
身著皇后級別衣飾的江讓面色溢上幾分潮紅,男人額上的玉石已然散落丟失了許多,可即便是如此,他卻依舊不顯狼狽,反倒因著過分冷靜的神色而顯出幾分靜謐的、叫人發瘋的漠然。
江讓看著眼前附庸風雅的竹椅木桌,許久方才想起,商泓禮前些時日總愛帶他來此處觀星,踏入觀星臺的皇帝仿若變了一個人一般。
他絮絮叨叨、總有說不完的話。
在這里的商泓禮仿佛褪去了帝王的偽裝,只作為商泓禮存在。
他會親自為他煮茶做羹湯;會握住他的手骨,沒臉沒皮地表白心意;會面紅耳赤地與他親吻,可最終也只是淺嘗輒止;他會喊他夫君、喚他娘子,會赤身裸體地請求他的憐愛。
這里幾乎成為他們虛幻愛情的巢穴。
可如今,江讓卻只是淡淡地看他,微紅的唇輕輕動了動:“不記得了。”
商泓禮shi紅的眼眶終于落下淚來,他勉強壓抑著顫音,脊背佝僂:“不記得也沒關系,我記得就好、我記得就好……”
可他說到最后,卻依舊控制不住悲哀的絕望之意。
商泓禮閉了閉眼,轉而看向摘星樓下。
密密麻麻的叛軍幾乎將此地包圍了起來。
一代帝王慢慢、慢慢地垂下頭顱,收攏的眼眸中仍帶著幾分癡意,他輕聲道:“阿讓,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便是遇到了你。”
商泓禮輕輕握住摘星樓中常年不熄的鮫燭,一字一句宛若刀割般苦澀:“阿讓,我知今日之事背后的謀劃之人是你。”
“當年,我若是并未被選中成為帝王、我若是不曾起過貪戀,我們之間,是不是會有另一個結局?”
江讓定定看著他,好半晌,突然彎出一抹嘲意的笑容,他慢條斯理地攏了攏衣袖,輕聲道:“不會。”
“商泓禮,若我為帝,你也不會甘心。”
“權欲會讓你不斷地迷失自己,錢財會讓你的野心永遠得不到滿足,你若是我,站在金殿之下,也會生出妄圖走上天梯的夢。”
“商泓禮,我們二人能夠于亂世中攜手,便是因為,我們都是狼心狗肺之徒啊。”
商泓禮雙手緊握,他像是個全然被否定的賭徒,連腿腳都險些支撐不住身體。
他壓抑著嗓音,淚水一滴滴落下:“阿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會如此?”
“或許我用錯的方法,可這些年來,我對你的愛,始終不曾摻假。”
“商泓禮——”江讓冷淡的眼神在聽到他說出愛的一瞬間,竟顯出幾分厭惡之色,他一字一句道:“能別再拿你所謂的愛來企圖束縛我了么?”
“你所謂的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