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讓知道的時候發了好一通火,可商泓禮反倒只覺得開心,他想,哪怕是恨也好,他只是想被他看到。
商泓禮瞇了瞇眼,似笑非笑地盯著那人面上裝神弄鬼的面具,語氣怪異道:“周衛尉怎的參宴還要戴著面具?是不滿朕的貴妃布下的酒水嗎?”
此話一出,宴會上一陣暗流涌動,大太監蘇明晉揮了揮拂塵,朝著舞姬使了個眼色,殿內的絲竹靡靡之樂當即停歇,眾舞姬皆退向一畔。
名為周柏的男人當即抬眸朝上看去,緩緩起身行禮,他身形高挑頎長,雖看不清容貌,卻自有幾分久經沙場的氣勢。
因是戴著面具,男人說話的聲音便顯出幾分冷悶的意味,他道:“回稟陛下,臣相貌丑陋,不敢驚擾陛下和貴妃娘娘?!?/p>
商泓禮唇畔顯出幾分冷戾之意,他淡淡勾唇道:“周衛尉為我太華擊退敵軍,哪怕相貌不佳又如何?不必在意此等小事,朕與貴妃身為天下表率,更不會因此而表露不安?!?/p>
周柏沉默地站在原地,他微微閃爍的眼神瞥過上首對他輕輕點頭的江讓,慢慢抬手,青筋微露的指骨按在玄銀的面具上,輕輕取下的一瞬間,桌邊的杯盞摔落在地。
像是一個無聲的暗號。
一瞬間,殿內陡然響起兵刃刀劍的動靜,舞姬們、偽裝的小太監們手持匕首長劍,眨眼間便將殿內四散侍衛解決了,不知誰喊了一句‘保護皇上’,其余的侍衛與禁衛軍皆握緊刀刃,擁護于龍座之上。
殿內頓時變得混亂起來,血色四溢。
面具不緊不慢地挪移開來,露出了一張眉眼沉冷、銳利至極的面龐。
那是一張十分年輕、算不得成熟的面孔,青年生得極其英朗俊秀,唯有左臉側一道猙獰的疤痕破壞了這整張臉的俊美。
商泓禮卻在看到的一瞬間瞳孔猛縮。
青年不是旁人,正是曾被他推入山崖、后被江讓送去鄉下的江飛白!
江飛白并不敢看江讓,在邊關歷練的兇戾之氣霎時間蒙上他的眉宇。
青年扯唇笑道:“商泓禮,別來無恙啊。”
“你囚禁我父親,縱容貪官橫行,對我江家趕盡殺絕,如今,你的報應就要來了!”
場下哆嗦的群臣一字不敢言。
唯有陳彥書輕描淡寫地飲了一口酒,如花蛇般妖冶的眉眼閃過幾分笑意。
商泓禮眉色陰戾,他牽著江讓的手骨仍在哆嗦,好半晌,在接到神色惶恐的蘇明晉遞來的消息后,男人眼神狠厲,砂礫般的嗓音陰森道:“江飛白,你好大的狗膽,竟敢無召將邊關之軍帶入皇城,如今這般,你是要造反逼宮嗎?”
造反的罪名自古重如雷霆,此番便是江飛白當真造反成功,日后也無法得到民心,名不正言不順——
可江飛白卻只是勾唇一笑,左臉的疤痕被牽動著扭曲如蟲鼠一般,他沙啞道:“皇帝失德,我等為名請命,又有何罪?”
“眾將聽令,若誰能取得那狗皇帝的頭顱,賞黃金萬兩!”
一瞬間,逼近金鑾龍座的眾將眼神愈發兇戾,握著鋒刃的禁衛軍愈發后退。
商泓禮眼球已然逼出幾分猩紅之色,他冷冷朝著一旁悠悠飲酒的魏烈道:“魏將軍,你還等什么?還不將這群逆賊制服壓入牢中!”
魏烈是他這些年來培養的親信,今日之事雖事發意外,可商泓禮也并非全然無所準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