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飛白微微一愣,忽地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般,微微起身,退開一步。
青年狹長意氣的瑞鳳眼控制不住地去追尋男人那張蒼白的、含著薄汗、冷淡的臉。
直到他看到了那雙幽深的、全然映照出他卑劣模樣的黑眸,江飛白腦海一空,面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了起來。
與此同時,伴隨著咚咚的心跳音的,是系統(tǒng)的提示。
“本世界主角江讓即將獲救,員工周予白的真實姓名、以及員工周予白透露出的涉及到非本世界的內(nèi)容將全部從主角記憶中清除。”
“3、2、1,清除完畢,請宿主恪守規(guī)則,勿要再犯。”
江飛白從未生出過這般刻骨銘心的痛意。
他眼睜睜看著江讓微微顫動著嘴唇,無聲喚了他的真名。
可不過片刻,男人眸中便泛起一片茫然之色。
——他將周予白、將他們二人之間的承諾忘得一干二凈了。
江讓不會記得有一個叫周予白的人曾告訴他,他要帶他去一個沒有戰(zhàn)爭、沒有痛苦、沒有疾病、人人平等的國度。
江讓也不會記得自己答應(yīng)過周予白,他愿意隨他走。
失去了那段記憶的江讓不會愛他,也沒有理由愛他,自此以后,他們中間,只會余下天塹般的父子之情、孽緣般的亂倫之愛。
江飛白紅著眼眶,慢慢地、近乎斷骨般地屈膝。
“咚——”
青年的膝蓋重重地砸在地板上,近乎刺耳的聲音,可他的眉頭卻皺都不曾皺一下。
江飛白動了動唇,慘白著臉,用力朝著男人磕了三個響頭。
從始至終,他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可他的跪拜、叩首、卑微,卻像是一句又一句無法言說的表白。
江讓卻只是居高臨下地、冷冷地看著他。男人看上去冷靜十足,可誰也不知,他袖口處的指節(jié)已然被掐的泛青了。
江讓的臉色陰沉而難堪,這短短的一瞬間,他似乎回憶了很多,可越是回憶,卻越是恥辱。
曾經(jīng)的甜蜜于知道真相的男人來說,不過是偽裝成糖末的砒霜。
“江飛白,”說話間,江讓低低咳嗽了一句,他面色泛青,整個人搖搖欲墜,嗓音更是嘶啞不已:“我自問這么多年來,待你如親兒,也算是盡心盡力了,你怎么能這般混賬,做出這等荒唐之事?”
“你將我、將你自己的顏面究竟置于何地?”
江飛白聞言,臉色慘白得恍若紙扎,他磕頭磕得更狠了,抬首間甚至隱約可以窺見額心的那道淤青恐怖的血痕。
若是從前的江讓,瞧見關(guān)愛照料了數(shù)年的孩子這般模樣,定然什么氣都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