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于是擠眉弄眼地笑了起來。
只是,笑鬧間,陳彥書卻覺出了幾分怪異之感,魏烈搶回來一位壓寨夫人的事兒他也有所耳聞。
男人素日最是敏銳、眼光毒辣,這些時日在外忙碌,還不曾有空見一見這位被眾人稱為菩薩心腸、溫和文雅的夫人。
據說這位夫人名為江子濯,乃是過路來西陵郡探親的商人。
可是……陳彥書冷冷的想,商人重利且膽小,哪有那般的本事這樣快便得到所有人的賞識,毫無異樣地融入這虎狼之窩的渡生寨?
不僅如此,據說那江子濯來了不過數日,在魏烈的放縱之下,連賬房的事務都一并收攏了。
只怕,此人不是個簡單人物,如此一想,便連對方束手就擒、被抓入賊窩都存疑。
畢竟,當初跟在魏烈身畔的人告訴他,那江子濯身畔,當時可跟了不少武力高強之輩……
眼見魏烈心急,起身就要走,陳彥書忽地瞇眼,削瘦的面頰在宴會燭火搖蕩間顯出幾分古怪的陰戾之意。
他摩挲指節上的玉扳手,忽的道:“大當家的,有一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魏烈皺眉看他,只當陳彥書是有事務要同他言說,只好煩躁粗聲道:“行了行了,別什么當說不當說,有屁快放!”
陳彥書道:“早先便聽聞大當家的帶回來一位夫人,只是,這位夫人還未曾‘磨骨’。”
所謂的磨骨,便是他們這些匪賊要將搶上山的心儀之人以鎖鏈鎖起來,恐嚇一月。之后再多加威脅引誘,確保對方再無異心、肯安安心心待在山上過日子,方可算磨骨成功。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大當家的,你雖喜愛那位夫人,卻也要考慮渡生寨的存亡。按照規矩,你須得先將他鎖一月,否則難以服眾。”
陳彥書不急不緩地撫了撫衣袖,輕聲細語道:“而且,如夫人那般的家境,多是生活富足的公子哥,大當家的,你怎么能確定,他是心甘情愿委身于你,而非心有算計?”
此話一出,宴會間的氣氛驟然一冷,甚至,有不少人已然露出的贊同的目光。
江讓這些時日確實事事做得無可指摘,可誰又能保證,這不是對方的詭計?
“嘩啦——”
木案碗碟翻倒的聲音刺耳非常。
因為憤怒而充血鼓脹的手臂看上去力道駭人,魏烈口中呼氣十分重,如狼虎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憤怒的紅意。
男人隨意啐了一口,耳畔的黃金耳鐺于燈火下顯出幾分鋒銳刺骨的光線,他扯唇道:“陳彥書,你莫要老子給你脖子上的玩意兒開瓢,我娘子的事兒還用不上你管,他喜不喜歡我我能不知道嗎?”
“今兒老子話就擱這兒了,誰敢起哄叫我娘子受委屈,老子
佛口蛇心偽君子28
晨霧裊裊,青煙似的水霧隨著日頭逐漸燎高,霎時間氤散,消失無蹤。
渡生寨傍山勢而建,寨城堅固無比,高高矗立的瞭望塔邊堆積著無數沉甸甸的刀刃、長槍,日光烈烈,卻能夠映襯出鋒刃令人畏懼的寒光。
已是辰時,除卻逐漸復蘇的鍋碗瓢盆、洗衣捶衣、排兵布陣的聲音,寨子尾端新辟出來的屋舍中隱約傳出孩童們朗朗的讀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