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讓能感覺到對方緊緊扣住自己肩膀的手骨、自責到顫抖的擁抱、以及頸窩處潮shi的水汽。
段文哲的呼吸近乎急促,他啞著嗓音低聲道歉,喉頭像是藏了一柄割傷他的刀刃。
“……阿讓,抱歉,是我沒有關注到你的情緒,讓你受到了這樣的困擾,合作的事你不用擔心,沒有什么難做的,阿讓、對我來說,你最重要。”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啞,活像是被人用手掌掐住了脖子,近乎窒息掙扎著才能說出口一般。
江讓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男人很少這樣情緒外露,現下只怕傷心自責到了極點。
店內另一桌人許是聽到了對話,忍不住朝著他們看來。
少年坐在里側,正對著外面,一時間耳垂泛紅的像是水紅的櫻桃,潤澤又小巧地點綴在白潤的皮膚間,格外亮眼。
江讓臉皮薄,想推開男人安慰,卻發現自己完全推不動。
段文哲的力氣太大了,大到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少年便會離開。
在江讓看不見的角度,男人的額頭早已泛起了細密的潮汗。
那張斯文、儒雅、親切的臉近乎失控地泛起潮紅,整個人像是被突然降臨的gaochao吊在半空,手掌自傷般的掐緊,越是疼痛,他便越是沉醉其中。
段文哲顫抖著想,他就快要溺死在阿讓的身體里了。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古怪,可怎么辦啊?
他沒辦法控制自己體面的應對愛情,在聽到阿讓說永遠的時候,他的頭顱中便溢滿了臟污的臭水。
段文哲無法相信近在咫尺的真心,他總也忍不住的想到許多光怪陸離的畫面。
一會兒是父母與情人惡心的交纏與注視;
一會兒是幻想中少年唾棄、嫌惡、辱罵自己,琵琶另抱的模樣。
一會兒是自己縮在布滿少年照片的房間中,佝僂顫抖著鉆進被掏空棉絮的玩偶熊中的模樣——只有隔著玩偶的皮囊,他才敢親吻他頂禮膜拜的愛人、釋放早已腐敗的欲望。
他不肯相信永遠,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永遠呢?
畢竟,從頭到尾,他也只是披著一張人皮,偽裝自己惡心淤青、充滿鋸齒的靈魂,去試探著、恐懼地牽住心愛的少年的手。
段文哲實在被這樣無底洞一般的恐懼折磨得怕極了,所以他決定,與其未來某一日親眼看見愛人變心、出軌,不如由他來親自確定。
周鳴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選項之一。
周家的小少爺從未談過戀愛,性格靦腆清純,有一段時間,段文哲在三人圈子里提起過少年一次,周鳴是自己撞上槍口的。
——雖然對方只是盯著江讓的照片多看了片刻。
于是,打定主意的段文哲努力撫平心底的嫉恨和陰毒,開始有意無意地在周鳴面前提起自己與江讓相處的細節。
段文哲熟知心理學效應,周鳴那個賤人果然被吸引了,每次一看到他手機里有關少年的照片,便饑渴的目不轉睛。
什么清純靦腆?男人嗤笑著想,周鳴甚至比不上那些站街男,光是看著少年的臉就吐出舌頭恨不得自己免費送上門了。
段文哲有時候想,或許他本人都成了皮套,被周鳴代入著跟少年談戀愛了吧?
但怎么辦呢?
誰都沒法取代他啊。